只是朗中将本就属禁卫统领,手中握在白壁城大部份兵力,以此优势便与方仲侯霸得朝野。
上次秋狩一事便可看得出来郎中将擅使谋计,只是也过于轻人命,子桑又是将手里的铜簪握得紧了:“非要我死才肯罢休么?”
“主人说,你死了,便没有什么正脉,旁系人人可以兴旗而起,届时他坐于王位上,别人也没得理由来反他,他只需要再杀了方仲候便是。”泊玉把自自己大概从郎中将那里听来的话如是告知。
“而我只能杀了你,才能让我妹妹不似我这般。”
“妹妹?”
可不是,我泊玉可不像普通的杀手那般,孑然一身。
若是那样,我还杀什么人。
若是那样,我便偷偷掩了容貌,上白壁城也好,于阿城也罢。
只要有人,有市井的地方,藏起来,帮人裁也可,帮人绣线也行,只要有口饭吃便可。
若能嫁得一普通男子,在城里买一小院,于院里种花也好,植杂锦青菜也可,即使无所收获,也得满心芬土之香。
我自小锦衣玉食,学人妩媚娇羞,袖藏利器,面上笑,指下取人性命,满目都是惊惶。
我自小天资过人,学着秋水回波,低眉回首,楚楚动人,旦见甚怜,然后拨钗断喉。
金玉食之腥然,偏想食人间烟火,身后便施然个小人儿总也跟着。
再过两年,妹妹便也要如我这般,出去四下杀人。
我不忍,我不忍。
主人应我,此杀若成,妹妹便可出府,天下四海,皆让她去。
从此不必受人牵制,不必日日闭眼都是腥然面孔。
“可惜你失败了。”
白允沫重新帮泊玉束好发,把黑楠木簪给她插上。
泊玉看着地上平躺着的阿柱,眼睑边向来欲落不落的泪,这次是真的掉了下来。
大约是那样一滴泪攒了太久太久,一旦往下掉,便再也止不住。
阿柱,我不轻易哭的,即使东家曾经为了让我哭,以针扎背,针针见血半寸我也轻易哭不出来。
只能勉做到泪眼欲滴。
这次却是便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眼睛的薄凉。
我还妄想过,若是能悄悄地杀了要杀的人,或许往后真的可以去白壁城再找你。
那时候你应该便买好了院子,给我留了个敞亮的房间。
我知道是妄想啊。
你总也说你做事稳妥,却不知越是东问我西问我的,便让我知道了你的意思。
每次我正要动手时,你便要阻我一阻,这次我是如何也不能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