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阳光正好,暖暖的金色阳光,不炙烈,不猛烈的透过云层撒了下来。
院子中,一阵寂静无声。
风,轻轻的吹拂,带来一丝丝的凉爽。
院子树下的一张石桌上,放着两叠可口的小菜,还有两碗白粥。
“饿了吧,放心吃,我已经让小安送了一份给殷公子。”
田心浓坐在石桌的另一边,看着一脸浅笑的司无星,微微的垂了下眼帘,声音幽幽,“你真的,很想知道我的过去?”若是,他知道,她跟她的父母断绝关系,而且,还将亲兄的手砍断,灭了他们所有的生机的话,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可怕。
司无星没有说话,而那修长的手指却是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些小菜,放到田心浓面前的白粥里,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他,要知道,她的所有。
曾经,他是希望,有一天,她能对自己卸下心防,告诉他所有的一切,但是,殷无寒的出现,却是让他感受到浓浓的危机,对于田心浓,他只能主动出击,一味的等待,只会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司无星从来都不是一个蠢人,他看得出殷无寒的不简单,也就是因为他,他不打算忍下去。
“看到我的眼睛,还有我的脚吗,我的过去,就如同我这瞎了的眼睛,跛了的脚一般的不堪。”
听到田心浓这样的贬低自己身上的残疾,那样的话,如根刺一般的刺进司无星的心里,他的双脚,带给他的,何尝不是一种痛苦,一种不堪。
每每看到,那些病人,甚至是身边的人,同情,而又怜悯的目光,他心里,有多难受,多痛苦。
可是,再痛苦,再难受,他也都忍了下来,只因为,他不想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自己的残疾上,所以,他才苦练医术,让那些人,忘记了这一点。
但是,医者,不能自医,其实,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
可他,却也是毫无办法。
而在这样的痛苦折磨下,金钱,反而给他带来了安全感,他不缺钱,也不在意钱,但是,他想要那种,安心的感觉。
金钱,能让他感到安心,也能让他忘记所有。
司无星依旧没有说话,可是,他一身的沉稳,还是让人感到安心。
田心浓这一世,实在是说不上美好,甚至是可以说,相当的悲惨,但,若没有后头的几世,没有做过几百年的鬼魂,没有后来的重生。
也许,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是,就是因为,有了后面的这一些,让她的重生,找到了早已经失去的尊严,断了这一世的所有,也报了所有的冤仇。
也因为这一点,所以,她心里,其实还有点感谢阎罗王。
毕竟,心里头的怨恨已消,身体的残疾,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你的父母,他们,对你不好。”
司无星还是忍不住的开口,看着田心浓那自嘲的脸,心,微微一紧,他是知道的,像他们这样,身体有疾的人,不可能会没有难听的话语。
以前,也有人说过,他空有一张好看的脸,却是个不中用残废,他虽然后来教训了,但是,心底,却也是留下刺。
而她的父母,对她不好吗?
田心浓一想起田金芳那几人,如画般精致的眉眼,要多冷,有多冷,而声音,很平静,却还是让人听出几分森冷,“我有几个父亲,还有兄姐,但是,他们,却虐待我。”
“虐待?”
司无星没想到田心浓会用上虐待这两个字,虽然,他很意外,她竟然有那么多父亲,但是,她的亲人,却虐待她,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是残废呀。”
因为她是残废,所以,她活该被人当成狗对待,因为她是残废,她可以被她的母亲贱卖给一个毁容的男人,因为她是残废,所以,人人都能欺辱她,因为她是残废,所以,她欠了他们一家,所以,她活该被他们磋磨到死。
只因为,她是一个残废。
田心浓的话,再次让司无星怔住,原本,还拿着筷子的手,此刻,也都放下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在拐角的另一处,一抹修长的身影,静静的站着。
“阿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若不是,曾经被深深的折磨过,她不可能会用这样的神情,说出这样的话来,究竟,她以前,受到什么样的痛苦?
可能是因为司无星的神情太过温柔了,田心浓曾经觉得,这样的过去,应该随着那把火,彻底的毁掉,忘记,如今,再次掀开,也没什么难以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