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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页(第1页)

胡安已经乘上了车,蒙蒙胧的夜色中,他像是对账房点了点头。实际他不知自己为何会点下头,在他活着的一些时间里,他常常不知道自己应承了什么事儿,遗忘了什么事儿,在糊糊涂涂里度过日子是胡安一贯的本事。车夫很勤快,不一会儿就把他拉到了他自己的家里,胡家一朝落败在天津内已人尽皆知了,胡安递给车夫一个大银板,车夫很规矩的往口袋里摸索了一番,找出零钱来还他,从前胡安从没收过这样散碎的钱,如今他接在手心里了,却觉得原来这样重。人力车一走,他抬眼一瞧,父亲正站在大门前送客,他认得那是与胡家有过生意往来的金商,他看见了胡安,好歹叫了一声“爷”,在这几年他确实没少给他店里头进账。

金商乘车走了,父亲却仍在大门那儿等着他。胡安一拍长褂子上的雪花,点了头便跟着他父亲进了门,家里头现在少有人伺候了,毛领子脱下来也拿在手上。往堂屋里头走,暗暗的,白光灯只安在最大的一间客厅里,其它屋子还用烛火,那烛火暖的让胡安想起来一个人,她可是怕冷的,一想到冷,又想起来手上的毛领子像是她戴过的,所以思绪有时真是飘渺的记忆。直至父亲压着声喊他:“胡安!”他如梦惊醒,回过神,父亲正瞪着他:“宋家的意思是开春之前。”胡安问:“开春?”父亲道:“开春后的好日子少,也忙活。”胡安又问:“什么是好日子?”他已然不知道自己如何来询问了这样一番糊涂的话。无非是分明的事了,从没有隐瞒,父亲亦不知他为什么问,所以便不答,烛火下,父与子对望了一眼。胡安的一张脸仍是面无神色的,又或者是他的记忆仍飘渺着,不知在哪一个遥远的层面上。

天津的绸布店少,爱佳说她们家里头指定的实际也就那么一家,从苏杭开过来的,绣花精细巧妙,可打的样式也多。她说那么些话的时候胡安觉得她的神情是模糊的,看不出来她是欣喜或是畏惧,后来的很多日子胡安都这么想,因为女人的脸是最无可捉摸的。那天也下着雪,车子越开越晃的厉害,胡安看见爱佳掀起车帘瞧外头的热闹,实际外头也瞧不见什么热闹,雪里头零零散散摆了几个摊面,人缩着脖子往里头钻,真像就地筑起一个防空洞。于是爱佳道:“我看不见卖栗子的摊位呢。”胡安问:“你爱吃栗子么?”爱佳道:“爱呀。”后来也少见她那么坚定地说爱一件东西。胡安当时还偏要下车去找一番,爱佳即便拦也拦不住,只得他去沾了几朵雪花回来:“原来真没有。”

胡安从未和女人打过样布。即便是母亲和她也没有,如今却和爱佳这样的女人来了,和这样一个相识不久的、他从未说得上是喜欢的女人来,来挑选这样细碎的花样、类比着颜色,朱红艳红柳红无非都是红——但别有意头。爱佳她唤来一位中年女人,双手做着拘,春风满面:“大气的无非是牡丹、玫瑰等图样,讲究喜庆些的您到可以挑挑喜鹊或龙凤这些图样,都有样子您看。”爱佳抬起眼来,看一眼胡安,却不说话。只等着胡安说道:“都有什么样式,请拿来看看。”她方低下来头,胡安便去把她的毛领拢紧,又道:“到那去看看。”指的是一个柜台前,上头方方正正摆了好几种花样的布匹,有其中一角皆是深沉的烟粉色,布面均点了梅花。爱佳一怔,只是笑道:“那个颜色不行呀。”于是胡安又惊醒了,他仿佛又忘记了自己正是与爱佳在一起。

看得久了,便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了。胡安眯了眯眼准备往外头走,他低下身来对爱佳道:“我透透风,你先看着。”一扭身,他出去了,边走边从褂子里抽出来一根西洋烟,仍是上回他去广州带来的,那是漫长的一个月,一同带回来的还有很多沉重,亦或是说贵重的东西,其中一件他带在身上了,正放在他放烟的小口袋里——是一块金怀表。他掏出来看,呵,还滴答滴答转动着呢,他觉得这声音听着真难受,就想把表往雪里头扔,但撒不开,好歹扔出去了,他走了两三步,又给捡回来了。他常做这样的事儿,以前扔的是真金银,雪花一般扬出去,但那东西是捡不回来的。

进了店内,爱佳正端坐在一处皮沙发上,身边坐的是那位把生意经念的倒背如流的女人,她张了嘴便停不了:“绣花的样式大致就要这几个图样。寝衣也需至少两套,再说头几天的衣服也得喜庆,不要艳色,便选粉色、橙红色的。哦,对了,到婆婆跟前去上茶,最好选一套正红色。”爱佳暂且打住她:“请您稍候——”便低下去头,和她说了一番什么胡安也全然听不见,无非是谈论他母亲是哪一年逝去的。胡安只是举起手闻了闻,闻不见自己身上的烟味了再过去,到爱佳跟前他坐下来,和爱佳坐的近,几乎肩头紧碰在一起,爱佳起初会坐远些,但如今不会,只任由他依过来,和他说着话:“你觉得哪个颜色好?橙红是更喜庆。”胡安只是笑道:“粉色好些。”爱佳也笑了:“你原来很喜欢粉色。”胡安问道:“你不喜欢么?”爱佳道:“倒不像你那么喜欢。”而后胡安便站起来了,他不知怎地随手一指,便扬言:“你不如请个人来做意见,最好是女人,和你穿一样颜色的,大概会给你个意见。”爱佳又笑了,她说真是个好法子,于是就学着胡安伸出手来指,却指着门口,好一会儿,一位身姿高挑的女人匆匆地走了进来——她是独自来的。方才胡安出去抽烟,外头的雪似乎又大了些,于是忽地扭回脸来看见她时,只留意了她领口上,轻薄的袖口上也落了一层淡淡的白,因为穿着墨绿色,更显得水渍深。她正在那低着脸擦拭,爱佳却喊她:“您好!”胡安不知为什么怔了怔,胡乱地又指了一个人:“请她来问问。”爱佳道:“她却不是穿绿色的。”胡安不讲话了。爱佳仍要呼唤她,总算唤的她抬眼一瞧,胡安正望着她,她也不望爱佳,只望向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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