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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2页）

我有一千年的经历，却没有梳理与思考过。在我就着火光说完漫漫一生时，才恍然发觉我经历了这么多起伏。

凤凰站起来，热风掀起他的衣摆，他像是要踏上云端的仙人。&ldo;真是一个好故事。&rdo;

我悄悄抹掉额头的汗，我是多么的拙于言辞啊，竟然让凤凰听我在尘俗里打滚的生平。&ldo;您呢？可以让我听闻您的经历吗？&rdo;

我很多次幻想凤凰眼中的世界。他遨游云中，四海都要沉浮于他羽翼之下。我是多么向往那种辉煌景象啊。

可是凤凰却说：&ldo;可以说给你。不过没有。&rdo;

我没有听懂，凤凰摇着头叹息。&ldo;不明白吗？吾的意思是，吾之经历唯有空虚而已。&rdo;

第18章长燃（10）

凤凰看着我，依然微笑。

我心中迷惑，惭愧地低头：&ldo;对不起，我太愚笨了，不理解您的话。&rdo;

&ldo;你如果真的愚笨，怎么会成为唯一一团燃烧到今天的凤凰火焰呢？&rdo;

凤凰闭上眼，这次他在回忆悠悠往事。&ldo;你可知自开天劈他以来，吾涅磐重生了多少次？……吾自己也早已记不得。吾只记得从火中飞出，第一眼看到的世界又荒凉又寂寞。吾飞遍天涯海角，听不到任何声音回应吾的鸣叫。&rdo;

凤凰为神鸟，天地为父母，造化所钟，先于众生降临世间。当其时，飞禽走兽尚不存在，不必说人族。

我悄悄地叹息：&ldo;那时的您一定很寂寞。&rdo;

&ldo;不，吾感到恐惧。&rdo;凤凰俊秀的双目看着我，他自嘲：&ldo;很可笑吧？吾的翅膀就能卷起狂风，呼吸间就能吞吐火焰，吾战胜了狂风与巨浪，世界都臣服于吾。可是吾深感不安。世界太安静了，吾不知道吾为何降生，吾生存在世间又有什么目的。&rdo;

凤凰的话令我意外，我还没有想出回答之言，凤凰又说：&ldo;吾怀着那种恐惧继续生存，直到衰老，身体中燃烧起涅磐火，为吾燃烧出新的身躯。凤凰火，你可知道在涅磐火中经历灼烧的痛苦？可是那种痛苦比起再度睁开眼、又看到一切依旧的世界，根本不算什么。&rdo;

&ldo;吾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历劫重生，一遍又一遍地飞过熟悉的地方，所有风光都已看倦。世间万物开始繁衍生息，人族的时代已有开端。他们之中有人见过吾的身影，对吾十分崇拜，奉吾为神明，将吾画为图腾。然而吾虽然受尊敬，却无法融入人族的世界。吾不是为这些崇拜而生，吾的生命空虚依旧。&rdo;

他又说：&ldo;所以，凤凰火，你对吾的崇敬，并不能让吾欢喜或者欣慰。&rdo;

唉，听到这句话时的我啊，心里像是空了一样。我当时的委屈，大概和被我烧糊了芋头的小精灵差不多吧。不过我其实不意外。我与兄弟姐妹们诞生之时所见，就是凤凰向着高空飞去。他不是一个会停下来回头看的凡鸟。

&ldo;吾在一次次涅磐中改换年轻的身体，可是苍老的心灵依旧保存着，带着千万年漫无目的的回忆继续生存着。吾越发困惑，越发厌倦，可惜天生带着不熄的涅磐火种，每当吾衰弱，火种便重新燃起，给予吾新生，令吾想放弃这虚无的生命却不得。&rdo;

你想象得到吗？凤凰厌世到想要轻生。我那时一定是副恐慌的脸色，让凤凰难得地怀着怜惜拍拍我的头。

&ldo;吾曾深陷于这份绝望，直到有人来邀请吾。&rdo;

我大概能猜到是黑晴明，很为凤凰痛心：&ldo;您不该理会那个人，他不是善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