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进来电话,周礼没有乘电梯。空无一人的陌生国度楼梯间,他停下脚步,想要仔细听一次蔚莱真正的笑。
原来是这样的,她开心的时候尾音都带着笑意。
“哦对了,你有朋友家里养秋田犬吗?”
“没有吧。怎么?”
“今天下午医院来了一个人,我没注意名字,”蔚莱回忆着秋田主人的长相,“二十几岁的样子,男生,大概杨林那么高,大眼睛,有点黑。他问我是不是你太太。我说是,他也没问别的。我以为是你朋友。”
周礼想一圈身边人,毫无思绪,“爸妈介绍的吧。我得跟他俩说一下,别有事没事给你塞人。”
婚礼那天有多一半人他都不认识,但周爸逢人便提儿媳妇是动物医生,自豪地就差说连大象都能接生。
“别,不用。我妈也老介绍人去我那儿,有次不知她哪个朋友的儿子给我打电话,竟然问我小熊猫能不能治。我当时吓一跳,问他哪里来的,那人支支吾吾说山里捡的。”
周礼顺势在楼梯间台阶上坐下,饶有兴趣问,“然后呢?”
“直接跟林业局举报了。我妈少个朋友,训我一顿。”
这倒像蔚莱能做出的事。
她感叹道,“还是你工作好啊。我妈总不能说我有个朋友要建条铁路,周礼你给看一下。”
周礼笑两声,这类比真绝了。
“对了,你没有鼻炎吧?是不是过敏体质?”
“没有,不是。”
“太好了!”蔚莱欢呼,“我准备给它取个名字,小公猫,你有想法吗?”
完全是周礼不擅长的领域。他如实相告,“我想不出。”
“嗯……那我想好告诉你。真的很可爱,明天我给你发照片哦。”
“蔚莱,”周礼沉思一瞬,还是决定告诉她,“我下个月底,回国。”
“嗯?这次待几天?”
“不走了。”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上次病房一场虚惊过后,周礼连续几天失眠。完工段铁路计划十月份正式通车,这是他到了肯尼亚就在做的项目,整整四年,说像自己的孩子也不为过。他费尽心力让他成长,他当然想亲眼看着他跑起来。可母亲的病情就像悬在头顶的炸药包,每个电话每条消息都让他心慌到不行。既无法两全,他必须选择更不能舍弃的那一个。就在今天下午,国内接替他的同事抵达肯尼亚。请示领导,做好计划表,一个月交接时间,他需要尽早回去。于他,这件事已足够突然;对于蔚莱,恐怕真的难以招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