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行人便去了隔壁娘家,因两家住得近的缘故,知知回来的还算勤快。
嫂子冯氏正用草绳捆褥子,见知知来了,边忙活边喊,“小驴子,你小姑姑来了,灶台上的糖饼子端来给姑姑尝!”
小驴子揣着糖饼,飞奔出来,他过了个年,拔高了不少,这个年纪的孩子,跟株稻苗似的,一天一个样。
“小姑姑!吃糖饼,还热的!”
知知轻轻摸他的脑袋“乖。”
冯氏很快收拾好了,一行人朝流民住的地方去,来到院子外,将被褥发给了幼童妇孺们。
这屋子原本还有些破烂,这几日卫所中各家各户陆陆续续送了些东西来,看上去倒像个住人的地方了。
有老人家颤颤巍巍来道谢,知知忙扶起他,道,“老人家别客气,快起来。”
那老人家看着年迈,倒像个读过书的人,固执的很,非要给知知等人鞠躬,文绉绉道,“夫人心慈,受老朽一拜。”
知知无奈,只好受了他这一拜,又细细问老人家,可有什么缺的,可有人生病,皆一一问过,一圈问下来,情况倒还算好,生病的就只有一幼童,发热,喂了药了。
知知想了想,道,“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老人家在前引路,进了一小屋,榻上躺了个小男孩儿,约莫七八岁的模样,瘦骨嶙峋,手腕瘦的跟竹竿一样,青娘等年纪的妇人,看了都不忍,低声叹道,“真是造孽!”
知知走到榻前,捋着袖子,伸手碰了碰幼童的额头,这么小小一个动作,倒是将那男童惊醒了,他睁着一双因为瘦弱而显得过分大的眼,怔怔的望着知知,迷迷糊糊喃喃喊了句,“阿娘”。
很快,又昏睡过去了。
老人家忍不住抹了把脸,低声道,“这孩子的阿娘路上得病没了……”
知知缓缓收回手,不忍皱眉,“他没别的家人了?”
老人家叹了口气,“没了,全没了,一家子逃出来,就剩他一人了。他阿娘是路上得病没的,他阿爹那晚被逼着攻城,也没了。像这孩子这样的,不少。”
知知又看了眼榻上的男孩儿,拿出一瓶药来,是用灵液揉的补气丸,递给老人家,让他给这孩子服下。
“老人家多宽心,日子虽难,总能过去的。”
临走时,知知忍不住劝了句这老人家,想着倘若这些人能在卫所留下来,好歹能留条命。
乱世之中,能保全一条性命,已经算是极幸运的,殊不知那一夜死在郧阳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可怜。
从流民所回来,知知还未缓过劲来,小宋氏便不请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