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亭越侧身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继续往前走。
吕思危这下不敢随便搭话了,过眼不过心地扫过墙上的画,暗自走神,思忖着方亭越会挑哪一幅。
“这幅可以吗?”方亭越站在画架前问。
吕思危回过神,看向画架,只见那张未完成的人像正毫无遮挡地夹在上面。
多么愚蠢的失误。
早上的场景像是电影胶片一样在眼前一一回放,吕思危的瞳孔猛地一震,只觉得一瞬间心脏收缩到极致,舒张的同时过量的血液自胸口涌到了脸上。
——不是谁都会画同性好友的肖像画。
如同一条搁浅在阳光下的鱼,猝不及防间,还未明晰的隐秘情绪就这样被摊在了方亭越面前。
吕思危的脑子一片空白,他张了张嘴,解释:“这是、是我高中的时候画的,前段时间回家的时候看到,就带过来了。”
方亭越的脸上闪过些微的惊讶,眉间一动,而后静静地注视着那幅画。
“这幅画画得不好,时间太久褪色了,补色也不好补。”越说越乱,吕思危咬了下嘴唇,尴尬到快要窒息:“而且……还没画完。”
“可以等你画完再取。”
“……”
“不可以吗?”
方亭越微微垂着眼帘,眼睛被眼睫遮住了小部分,瞳孔中似乎压抑了太多的情绪,恍然间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然而一眨眼,便只剩下冷漠和疏远了。
“……”无数推拒的话被这一眼拦在了喉头,吕思危泄气地放松了紧绷着的肩膀,妥协了。
方亭越曲起手指,似乎想要碰一碰画上的自己,却在触到画纸前收手,说:“我改天来取。”
“不用那么麻烦,同城快递很快的。”
方亭越无声地看向他,吕思危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有些慌张地改口道:“我我我、我画完给你送过去!”
那天他目送方亭越的车离开,立即返回画室试图补全这幅九年前的画,然而他想不起当年画方亭越时的心境,不想破坏原作,只好另起一张画纸,模仿自己年少时的笔触。
吕思危解下围裙拿过手机拨通了方亭越的号码,看到屏幕上的时间时吓了一跳,赶紧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