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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在去找他们前，我也想了很多，我知道钱对我的重要性。我不能不想，不能不考虑每个细节上的事，想得周全才能如愿以偿。

我在路边捡了个破蛇皮袋，装了五把伞打算先投石问路。如果真不测被他们扣了，我还有四十五把，大头在后面，还是有希望的。

我去的时候大概十点钟了，那几个家伙还在睡觉。这是正常的，他们都是夜间工作者。我敲了一个房间的门，出来一男一女，另外一个房间中也走出来了一男一女，他们都好奇地打量着我，实在不明白我怎么又来了。我拉了拉曾经给我烟抽的那家伙的手，轻声说：&ldo;师傅，能不能一边去说个话，我有生意同你们做。&rdo;

&ldo;什么狗屁大事还不能在这儿说呀？老子还要睡觉呢。&rdo;那家伙伸了个懒腰，接着又打了个哈欠说。

&ldo;不是，这里人多，说话不太方便。&rdo;我小声解释说。

&ldo;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就在这儿说！&rdo;高个长发的家伙吼道。

没办法，我只能当着众人的面从蛇皮袋中取出了一把雨伞，然后说：&ldo;我有一批伞想找买家，但我不知道怎么找，于是我想到了你们。我觉得你们见多识广，人多面熟，这点儿小事肯定能行。&rdo;

&ldo;一批？有多少？&rdo;一个家伙问。

&ldo;具体我没数过，反正不少。&rdo;我故意这么说，目的有二：一是告诉他们这不是太小的生意；二是慢慢套他们。这样他们会为了下批以及下下批货，不至于不给我钱。

那两女的听说是这档子事，没兴趣听下去了，都打着哈欠回房继续睡觉去了。

下面为了叙事的方便，我给那俩家伙取个名字：看守我洗衣服的个矮些就叫小矮吧，另外一个就叫大高。从始至终我也不曾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只是我生命长河中匆匆而过的一对过客而已。

&ldo;你想卖多少钱一把？&rdo;大高问我。

&ldo;八九块一把就差不多了。&rdo;我说。

&ldo;八九块一把？你抢钱呀？我看就值五六块一把。&rdo;小矮说。

&ldo;胡扯个毛啊，五六块你给呀？这种伞顶多三块一把。&rdo;大高盯着小矮的脸说。

三块一把，说实话，这种价位是很低，但在我的意料之中。我知道我就是送货上门来让他们宰的，得乐意被他们宰，如果他们不狠狠地宰我，反倒不正常了不是？

&ldo;三块五，大哥，给兄弟我一碗饭吃吃。&rdo;我故意说。

&ldo;就三块！不行你走人，我们睡觉，懒得烦这小生意。&rdo;大高说得很假，但这假话说得很正常。

&ldo;三块就三块，但要现金。&rdo;我装做心一狠，咬咬牙说。

&ldo;当然现金了，哪个像你厚脸皮。&rdo;小矮又摆着厚厚的谱子说。

大高狠狠地瞪了小矮一眼，似乎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ldo;看你这穷酸样也是等钱用的主，那就给你现钱好了。&rdo;大高藐视着我说。

多年后，回忆起大高藐视我的眼神一点都不生气，我感觉非常滑稽。我时常想起这眼神，偷偷地笑出声来。

所谓的有钱与贫穷、成功与平庸，都是相对而言，那天的大高完全有资格以那样的眼神来藐视我，因为从&ldo;资产&rdo;上而言，他比我成功得多。人的眼神总会在无意间给他人留下某种藐视的信号，理解了这种信号就是动力，不理解的就会当做侮辱。在经商的路上，我一次次遇到过这种眼神，好在我都把它看成了一种动力，驱使我一次次地埋头向前，即使前面是坑，我也埋头跳下去了，因为只有跳下去后，才会切身感受到坑的深度与那种痛楚感。

&ldo;那你们要多少把？我现在就去取来。&rdo;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