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的坏种!呸,脏死了。”
他眼里的悲痛和歉疚沉重得快要绝望了。
他好像要说什么。
僵硬站立着的少年挪了挪脚步,旁边突然响起更为兴奋的呐喊声,“林默,上啊!”
“别怂!他爸杀了你爸,打他啊!报仇,报仇……”
这些声音充斥着整个大脑,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好像被人吊着,脚尖勉强触地,但一不小心就会窒息死亡。
他快呼吸不过来了。
然而地上蜷缩着的人还在看着他,他看着他干什么?指望他说什么?
方才向前挪动半步的脚被一种恐惧攥住,他退了回去。
这一退,呐喊声变成了鄙视嘲讽。
“怂货!”
“他不敢啊!”
“你们别这样说,毕竟人家可是最要好的朋友。”
“哈,最要好的朋友?你是在开玩笑吗?”
“杀父仇人啊!”
手里攥着的解约协议被捏揉成一团,林默的脸色难看得可怕,阴沉紧绷着,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叶泽已经被跑出来的民警拉开。
围着的人群散开。
冲动过后的叶泽这才发现林默的神情不对,他一愣,急奔上去,“林队,林队!”
这一声喊猛地让深陷噩梦般回忆的林默抽离。
他急促地深吸了一口气。
怔愣着抬眼看向叶泽,紧绷的神经一松,同时攥紧的手掌也松开,解约协议被寒风刮落,惨不忍睹,七零八落地胡乱飞着滚着,哗哗哗作响。
不知道会被刮到什么地方去。
闻山挥开扶着他的手,朝林默走了两步,可是,再也不能上前,他看着他空洞的神色,是真的真的有点可怜他了。
他垂下眼眸,转身离开。
其实,十六年前的分别应该彻底分别,此生不见最好,他们,不应该重逢的。
余光瞥见那个在寒风中远去的身影,悬浮空坠着的心脏忽然闷闷地钝痛起来,被围殴中的少年颤抖绝望中说的原来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他记起来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作为嫌疑犯家属对受害者家属的道歉吗?
那闻山对林默呢?那一瞬间会说什么?
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如此绝望。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对闻山说些什么,被他绝望的眼神紧攥着,前进或后退,哪怕半步,都异常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