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嗅到他身上清冽的香气,李璨闭着凤眸,不敢挣扎,眼泪打湿了覆下的长睫,瞧着可怜至极。“错在何处?”
赵晢嗓音清冽。“我不该,不该构陷母亲……”李璨不敢睁眼。她抽抽噎噎,口中这样说着,心里头却不服,晶莹的泪珠儿顺着柔白的小脸直直的往下滚。贺氏害死了她娘,还挥霍着她的钱财,她让贺氏四人逍遥了这么多年,现在报仇难道不应该吗?“不是此事。”
赵晢松开她手腕,语气又冷了些。李璨啜泣声一顿,泪眼婆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此事?那还有何事?赵晢抿唇,一言不发。李璨起身坐到一旁,悄悄看了他两眼,还是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方才除了针对贺氏母女,她并没有做旁的。“今日之内,将《仪礼》誊写三遍。”
赵晢淡淡吩咐。“我不。”
李璨闻言,登时又哭了起来:“赵明徽就是给我看个纸鸢怎么了?那些姑娘和男儿们来探春宴,不都是这样玩的吗?我为何就不可?”
赵晢一说誊写《仪礼》,她就明白过来,是她方才与赵明徽独处不合规矩了。其实,这样的宴会,有长辈们在,姑娘、儿郎们只要不避着人,不太过亲密,大家一道放个纸鸢,不算失礼的。但赵晢自来对她管教极严,这些都是不许的,但凡她有一丝越矩,便要罚她誊写《仪礼》或是《家仪》,一写就是三遍五遍。赵晢抿唇不言。李璨知道他言出必行,也不指望他收回成命了,她片刻便不哭了,起身道:“晚上我会誊写好,让糖球送过去。”
她说着,便欲下马车。“脸拭干净。”
赵晢泠泠出言:“誊好了亲自送来。”
李璨站住脚,取出帕子。“若再如方才那般,便誊写六遍。”
赵晢淡漠的警告。李璨负气,不理会他,俯身出了马车。“璨妹妹,快来!”
赵明徽已然将那纸鸢放上天了,正在缓缓松线升高。他一直留意赵晢的马车,见李璨出来了,忙大声招呼。周羡如同李莱楠还有几个贵女围在一旁,原本七嘴八舌的,这会儿见了李璨,不约而同的都不说话了。“你那哨子也没有响呀?”
李璨走上前,站在赵明徽身旁,小手搭在额前,抬眸看天上的纸鸢。“别急,等再飞高一些,风还不够大。”
赵明徽笑着解释,抽空打量了她一眼,低头凑近了些小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
李璨轻轻摇了摇头。“羡如,你不是说李璨上马车准是挨训斥的吗?”
韩御史家的嫡出千金韩素素笑问:“我看她怎么好像个没事的人一样?”
太子妃的位置,谁不想要?她父亲是御史,她的出身也不低,只可惜比不得周羡如那个武夫父亲,不能进东宫去受太子殿下亲自教导。若说起来,琴棋书画,插花点茶,周羡如有哪一样比得过她?周羡如不过是仗着父亲会打仗罢了。“你仔细瞧。”
周羡如笑了一声:“你看她的眼睛里,还有眼尾处,是不是红红的?这就是哭过了,只不过在人前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罢了。”
她说着话儿,越发得意起来。“我七妹妹只是怕你们笑话而已。”
李莱楠看着李璨,一脸同情,假惺惺的道:“七妹妹可真可怜。”
“羡如,太子殿下平日不会也是这么对你的吧?”
韩素素掩唇轻笑。“怎会?”
周羡如即刻扬声道:“我去东宫这些日子,太子殿下从未训斥过我一回。今儿个我去请殿下陪我来探春宴,殿下都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
其实,这桩事她也挺意外的,只是壮着胆子去试试,却不想就成了。太子殿下的心思真是非常人能够揣度的。“殿下之前可是从来不陪李璨去无关紧要的宴会,对你可真好……”“羡如,将来你飞黄腾达了,可莫要忘了我们呀……”“那还真是与对李璨不同……”贵女们众星拱月般将周羡如围在中间,周羡如杏眼望向李璨,一张粉脸满是笑意。李璨只是离她们稍远,微风一吹,什么话都听的一清二楚,但她并不曾理会,只当是不曾听到一般。“别理她们。”
赵明徽小声宽慰她。“嗯。”
李璨朝他粲然一笑。此时,便听韩素素轻呼:“羡如,太子殿下怎么走了?不等你一道回东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