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今天是别想睡了,苏棠闭上眼,把头埋进被子,深吸了一口气,哪怕半点霍博远的气息都没有。26层的灯亮了一夜,苏棠不知道,楼下霍博远的车子里,有一个人也坐了一整夜。霍博远靠在驾驶座上,他戒烟很久了,可是今晚手里的烟却一根接一根没有停过。他把车窗打开一条小缝,让寒冷的空气钻进来,看着楼上始终亮着的灯,他知道苏棠睡眠一向不好,每晚给岁岁讲了故事以后,苏棠都会不自觉地靠在霍博远怀里,迷糊间还要抱着他的胳膊,就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婴儿。可能连苏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习惯,霍博远也从没打算告诉他,苏棠这样柔软的一面,每晚都可以让他安静地看上好久。两个原本每晚相拥入眠的人,就这样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度过了失眠的一整夜。你敢把你爷爷送进监狱吗?直到天边泛起了丝丝缕缕的光亮,苏棠才迷糊着睡了一会儿,可惜还没睡多久,就被楼上那个无良的邻居按门铃的声音吵醒了。霍博远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保温箱,看到苏棠毫无防备地站在门口,他宠溺地揉了一下苏棠乱糟糟的发顶,扬了扬手里的保温箱:“中国好邻居来送早餐。”苏棠的大脑慢慢清醒过来,看着霍博远熟悉的笑脸,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明明也很想念他,可是只要霍博远站在身边,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在手术室外,霍博远耐心地低头哄霍奶奶的样子。“我不吃,你拿走吧。”苏棠说完,没给自己后悔的机会,一把把门拉上。“等等,嘶…”霍博远伸手去挡,谁知苏棠没来得及反应,等他想收力气的时候已经晚了,霍博远的手指被门狠狠地夹了一下,忍不住皱眉低低倒吸了一口冷气。苏棠脸色一白,下意识拉起霍博远的手,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不躲啊?有没有伤到骨头?”霍博远看着他,无所谓地笑笑:“不知道,反正特别疼。”一向冷静面不改色的苏医生慌了神:“怎么办?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连苏棠自己都不知道,他炸毛的时候有多可爱,霍博远忍着笑点头:“好像是要去看看,不如我和苏医生一路吧,我去一医院挂个号。”直到被哄上了车,苏棠才有那么一点自己被骗了的感觉,他盯着正弯腰帮他系安全带的霍博远,皱眉认真道:“你故意的。”霍博远替苏棠关上车门,绕到另一头上了车,一脸坦然地举着食指:“是真疼,我的保险买的不低,肯定要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才放心。”苏棠别扭地转过头去,盯着窗外一言不发。“吃点东西吧,”霍博远盯着他的后脑勺:“等下又要晕车。”苏棠闭上眼,以实际行动表示拒绝:“我等下去医院食堂。”霍博远不敢再强迫,没有再劝,车内一片安静,两人之间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的时候了。早高峰的马路上拥堵不堪,直到快八点霍博远才把苏棠送到医院门口,霍博远刚把车挺稳,苏棠已经迅速送了安全带,头也不回地下了车。清早的医院总是人来人往,苏棠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之中,霍博远看了一会儿,拿出电话打给楚晓晴。过了十来分钟,楚晓晴穿着白大褂,冻的斯哈斯哈地从门诊大楼里跑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下,鬼鬼祟祟地摸上了车。“男神,你想约我就不能挑一个人少的地方吗?”楚晓晴冷得来回搓手:“万一咱们被狗仔盯上了怎么办?”霍博远把一杯热牛奶递给她,又伸手把暖气开高了一点:“先暖暖手。”楚晓晴嘿嘿一笑,喝了一口牛奶:“还是男神好,苏老师平时看我冷只会塞给我一杯速溶咖啡!”等楚晓晴暖和过来,霍博远回身把放在后排的早餐拎过来:“苏棠早上没吃早餐,这是我刚让最近的酒店送的,都是他爱吃的口味,你帮我带给他。”“你咋自己不带啊?”楚晓晴茫然地眨眨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别告诉我你惹苏老师生气了!不是吧?苏老师那么好的脾气都能被你惹的早饭也不吃?”霍博远没办法告诉她苏鸣的事,只得无奈地笑了一下:“是,我惹他不开心了。”楚晓晴瞪大眼睛一拱手:“佩服佩服,苏老师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我们科室之前来了一个实习生,水平低洼的跟初中生似的,天天跟在苏老师身后问东问西,也没见苏老师翻脸过。”霍博远有些苦涩,心里突然有点后悔,不知道是该后悔那晚答应苏棠给他点时间暂时分开,还是该后悔今天早上一直缠着苏棠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