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霍博远一把撑住苏棠,担心他随时都会瘫软下去。“爸…”苏棠一开口才发现眼前早已一片模糊,他透过眼前氤氲的水汽勉强看着苏鸣。懊悔,自责,愧疚,还有说不清的怨恨。那些苏鸣亲手写下的信,在收不到他的回应时,苏鸣心里到底会有多难受。他想开口说一句对不起,可是张了张嘴才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突然,窗外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几人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几名警察蜂拥而至,一把将苏鸣按在地上。“霍老,您受苦了,”其中一名警察急忙松开霍老和霍奶奶身上的绳子:“我们接到物管的报案马上赶了过来,您没受伤吧?”霍老揉了揉手臂,急忙站起身摇摇头:“没事,我们是一家人,都是误会!快放了他。”押着苏鸣的两名警察正色道:“霍老,您可能不知道,这是我们正在追踪的一名越狱犯,必须立刻押送回去。”“咔嚓”一声,手铐拷在苏鸣的手上,两名警察不由分说地把他扭送了出去。“不要!”苏棠突然挣脱开霍博远的手,转头跟着苏鸣身后往门外跑:“爸!”霍博远不敢用力,虚虚地拉着他的胳膊,苏棠却如同被电击了一般,猛然甩开霍博远。“不要碰我!”苏棠声嘶力竭,回头看着霍博远的目光中只有疏离和愤怒。一名警察从一边扑过来,用力扯住苏棠,被紧随其后的霍博远一把拦住。苏鸣回头看着苏棠,跟着警察上了车。由于受害者选择私了,警察只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就走了,偌大的客厅仍旧富丽堂皇,此时却显得说不出的冷清。苏棠站在门口,看着警车远去的方向,只觉得自己那颗早就千疮百孔的心也跟着苏鸣一起离开了。苏鸣那么骄傲体面的人,被拷上手铐押送上警车,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他过了十几年,而自己竟然直到最近才开始试图了解他。寒风萧瑟,让他觉得无比寒冷,他知道霍博远就站在他身后,一直担心地看着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没有勇气回头。你走吧,我不想恨你过了不知道多久,霍博远终于走上前,他停在苏棠身后几步的距离,柔声说道:“外面冷,我们先进去再说,好不好?”苏棠垂下头,看着脚边的一点雪,一片干枯了的树叶被吹落,又被寒风吹起,打着旋飘在空中。就好像他孤苦无依的这么多年。他周身都是刺骨的冷,思绪一下子又回到那晚在阳光小区,同样的难受,他还记得那天借着窗外的月光,霍博远小心翼翼地把他拥在怀里,他那颗早就冰冷的心终于得到了一点暖。可是现在,他又成了一个人。“车钥匙给我,”苏棠转过身,戒备地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霍博远:“我想先回去。”霍博远皱眉:“我和你一起回去,你现在这个状态没办法开车。”苏棠摇头,咬着下唇,他平时很好说话,可是固执起来却听不进任何人的建议:“钥匙。”霍博远上前一步,苏棠立刻浑身紧绷:“站住!别过来。”“好好,我不过来,”霍博远的目光中难掩痛色,他看着苏棠如果一只充满警戒的小动物,虚张声势地竖起坚硬的刺,只觉得心疼:“宝贝,你听我说,我只把你送回去,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做,行吗?”苏棠仍旧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你不想看到我,我保证回去以后不打扰你。”霍博远怕苏棠不信,连忙补充:“我只是担心你,你肚子里还有宝宝。”两人在夜色中对峙,苏棠的眼里是痛苦和生疏,而霍博远的眼里则满是担忧。过了大概几分钟,苏棠终于妥协了,他感觉到一种深深地无力感,让他此时光是站着都已经满身疲惫。“走吧。”苏棠垂在身侧的手指曲了曲,最终放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跟在霍博远身后。霍博远替他拉开副驾的门,苏棠停了一下,绕到后排,自己打开车门上了车。“博远…”霍奶奶看着两人离开,从房子里出来,单手扶着门框,流着泪看向霍博远的背影。霍博远脚步动作一顿,站在原地停了几秒钟,拉开车门上了车。从上了车开始,苏棠就一个人靠在后排一言不发,霍博远不敢和他说话,只能不停地透过后视镜观察他的脸色。路灯的照射下,苏棠的脸显得愈发苍白,这几个月被霍博远精心呵护的胃由于没吃晚饭的缘故,开始隐隐作痛。他用手按着胃,微微弓起腰,头枕在车窗上,独自强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