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属阎野年纪最小,他又面容温和,免不了被人轻视。可如今,阎野训斥着三十多岁的张良,虽然依旧笑着,语气也不急不躁,却半点脸面没给,一下冷了酒桌上的场子。
薛宝添冷眼瞧着,觉得阎野在这场角逐中似乎并不像自己想得那样势弱,起码在盛屿不在的时候,大家还顾及着总经理的身份,并不愿意与他为敌。
因而张良张了几次口想要辩解,最后还是灰溜溜地作罢了,此后无人再触阎野霉头,喝酒咑屁相安无事。
焱越真正的主角是在饭后到的。
包房门被推开的时候,正巧有一束游光打过去,弄得和他妈相亲大会新登场的嘉宾似的,薛宝添心中一嗤,踢了一下身边的点歌的侍应生:“来一首《可惜不是你》。”
修长有力的双腿,锃亮的皮鞋,一尘不染的黑色正装。盛屿信步而来,浑身撒发着上位者的成熟气息。离得近了,才看清他的相貌,鼻梁英挺、眼窝深邃,眸底藏着的东西很多,因而显得有些莫测。单论长相谈不上十分英俊,但若用上位者从容的气质一中和,倒是极具男人味的一张脸。
“我来晚了,大家玩得怎么样?”他边走边散开了西装扣子,目光从阎野身上滑过,落在了薛宝添的身上,“这就是瑞祥的太子爷吧?一直听闻是位了不得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他伸出手自我介绍:“盛屿。”
薛宝添坐在沙发并未起身,伸手与他交握,笑着说:“盛总客气了,我如今的不同凡响,只剩穷途末路罢了。”
“诶,别这么说。”盛屿将手臂亲热地搭在阎野肩上,“有我弟弟呢,以焱越的声势怎么也能帮太子爷鼎一阵子。”
这话说得玄妙,表面听着是好言安慰,实际是将阎野以公谋私,为了薛宝添让整个公司担上风险的实质抛到了众人面前,显然已经有人听出了话里的深意,比如缺一指就已经面有薄怒。
薛宝添笑了一下,双腿交叠手持酒杯靠在沙发背上,与曾经嚣张狂妄的做派并无二致。
“盛总,我现在是狼狈了点,可一旦找到诈骗犯,追回钱款,瑞祥还是我们薛家的。到时候,瑞祥与焱越就是兄弟企业,互相扶持帮衬,何谈不能有更大的发展呢?”
薛宝添抿了一口酒,意有所指:“盛总,大家都是生意人,都知道在商言商,但就要看谁的目光放得更长远了。”
言下之意明显,阎野比盛屿有眼光、有韬略,也许更适合带领焱越发展壮大;而另一层意思薛宝添也明晃晃地摆在了众人面前,一旦他成功翻盘,瑞祥就是阎野争权的最大助力,大家站队时还要擦亮眼睛,最好都留个心眼儿。
对面沙发上坐着的盛屿笑容更深,眉目间暗藏的神色也更重。他看向众人,笑着说:“别都傻看着了,该喝喝、该玩玩,把那歌切了,换一首高兴点的。”转头又指使阎野,“小野,你去门口接一下佟言,他这会儿应该到了,我怕他找不到房间。”
阎野看了一眼薛宝添,才起身出去接人。
在张良狂野的嘶吼中,盛屿坐到了薛宝添身边,从酒台上拿起一只杯子倒满酒,举杯低语:“看来传闻都是不准的,太子爷并不像我听到的那样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二世祖。”
玻璃清脆的相碰声拖着袅袅的回声,薛宝添象征性地沾湿了嘴唇:“盛总这话是安慰我,我要是真有本事,也不至于丢了家业。”
他看着微微蹭着自己膝盖的那条长腿,嗤声一笑,“是,传闻确实不可信,还有传盛总和自己姨妈…不清不楚的,这他妈不是胡扯吗?”
那条腿瞬间远离,盛屿绷紧身体,目露震惊:“什么!谁造的谣?!”
薛宝添耸耸肩:“道听途说罢了,盛总不用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