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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而嬴政也盯着他们,看着他们起床,慌乱地穿衣。赵姬随便披了几件衣服跑下床,嬴政此时的眼神简直令赵姬永生难忘,既不是愤怒,也不是失望,这是极度的冷漠,令赵姬不寒而栗。嬴政就这样看着,突然他发疯似的跑了出去,却忘了锁着的门,直接就撞开了门。

此刻燕丹太子也来找嬴政,正抱着舜华在门外等候,刚好碰见冲出来的嬴政。&ldo;小政……哎呀&rdo;太子丹正要招呼,却只觉肩膀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又见慌忙追出来的赵姬与吕不韦。赵姬忙乱中被高高的门槛跘倒了,她感到羞愧难当,她宁愿让子楚撞见,也不愿让儿子知道,她最爱的人只有政儿了,她想的是永远保持一个完美的母亲形象,她无力爬起,只是在地上&ldo;嘤嘤&rdo;地哭着。

吕不韦叫丫鬟将夫人扶起,又叫家僮继续追着。他向太子解释说:&ldo;公子与赵夫人发生了争吵,谁知竟跑了出去,依太子看,现在应如何啊?&rdo;太子想了想,说:&ldo;依丹鄙见,如今君宜首先派人去城门守着,出了城就麻烦了;其次派人沿途打听寻找公子,等天黑了,说不定会有危险。君有需求,丹必尽绵薄之力。&rdo;

&ldo;善。&rdo;吕不韦答道,便依太子的主意寻找嬴政。

而太子丹说恐怕宜安君担心,就以送舜华回家的借口走了。太子平日仗义,如今这么做实在是有原因。在马车上,太子丹想嬴政平日稳重,今日如此激动地出走必有蹊跷。他有想起坊间常传吕不韦与赵姬的事,大家心领神会,就瞒着那子楚父子哩!&ldo;莫非他知道了?&rdo;太子丹想着这事他人家事,不好掺和,搞不好自己还会惹上麻烦。&ldo;然而小政确实可怜……&rdo;太子丹想着,有心有不忍,&ldo;不行,我得去与舅舅和老师商量。&rdo;

太子丹觉得胳臂疼,便将怀里的舜华放下来,他看到舜华脸上的泪痕,关切地问:&ldo;是不是刚才政哥哥将你撞疼了?&rdo;

&ldo;不是的,子政哥哥他的额头和脸都受伤了。&rdo;舜华想着他受伤一定很痛,又见他跑得无影无踪,担心得为他流了泪。太子丹见了,只是轻轻地叹气,接着又是眉头紧锁。

且说子政撞开门跑了出来,他不知道去哪儿,只是跑,一味的跑。他想跑开世俗的流言蜚语,跑开他人异样的眼光,想跑开那个见不得人的出身,只是他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人可以逃避任何事,唯一逃不过去的是自己。因为极度的悲伤,他忘了痛,忘了周围的一切,只想逃开。他就这样一路跑到了行宫外,又见到那几个卫士,还是有说有笑。突然,&ldo;吕不韦&rdo;三个字又钻进了这只不情愿的耳朵里,嬴政似被雷哄了,猛地停了下来。

嬴政悄悄地靠近听他们说话。&ldo;听说吕不韦又回来了,是接那对母子回家吗?&rdo;&ldo;唉,来找姘头的吧,有的搞了…&rdo;&ldo;哈哈…。&rdo;嬴政听他们开玩笑,刚才压抑的怒气顿时爆发。&ldo;狗一样的东西。&rdo;嬴政吼到,把怀里的剑拿出向他们一阵乱刺。那几个卫士心里发虚,又见嬴政似发疯了,连忙逃走了。

嬴政将剑插到腰上,上了旁边的一匹白马,他骑着那马,不知骑了多久,如果这是一种自我放逐的方式,他宁愿永远这么下去。他看着那轮孤月,他又尝到了那种孤独感,无人理解,但是他不为此而忧郁,每个人都自己的生存方式,嬴政所享受的或许正是这种方式,因为孤独,无论他在哪儿,他的思考永不会消失。此时这世界上似乎只有天地与他了,他在孤独的静谧中渐渐体会到了他以前不曾知道的东西,他慢慢忘了赵姬等人,他享受着不曾有过的陶醉,他的生命或许是从这时开始觉醒的。同时他也慢慢恢复了知觉,他感到脸上疼痛,才想起自己撞了门。他摸了摸疼痛处,湿湿的,他以为是血,看手上并无血迹,才知道自己流泪了。

&ldo;男儿只愿流血而不愿流眼泪。&rdo;嬴政想起太子丹的话,觉得自己太软弱,又怨恨起来自己。他继续跑着,借着月光,穿过了黑暗,冲进了黎明。经过一夜,他又饥又渴,看看周围,尽是陌生的山水,他才知道迷路了。他转着圈子,却总找不着路,有股恐惧感用涌上心头,他不再想着昨日的羞辱,另一种感觉代替了他的悲愤,那就是死亡,从脊背里冒出的死亡的寒气。

突然他看到一块平整的土地,土地的另一头有一个老头在翻着土地。&ldo;想不到这穷山恶水间竟有人烟,得救了。&rdo;嬴政跑过去,喊到:&ldo;喂,老头,给我点饭吃,再带我出去,我到了邯郸必定重重酬谢你。&rdo;那人似乎没听见,继续翻着地。嬴政于是提高了嗓门又说了一遍,可那人仍继续自顾自地翻地。

&ldo;好,装蒜是吧。你这又聋又瞎的老头!&rdo;嬴政实在饥饿难耐,就拿起马鞭子向那人挥去,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从田地山丘后跳出一个褐衣少年,和太子丹差不多的年纪,如狐狸一般灵巧的钻过来,死死地握住鞭子,又是用力一扯,嬴政没料到还有人,猝不及防间,鞭子被那少年拉走了,自己也差点摔下马。那少年正想将鞭子抽回去,那人制止了他,&ldo;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之仪,岂能无礼?&rdo;那个叫之仪的少年便收了手。嬴政这才看清楚了那个老头,头发花白,大概有五十岁,精神矍铄,虽然身穿普通布衣,然而相貌清奇,见之忘俗。那个少年也是这样。嬴政看着这个老者,不禁为刚才的无礼举动而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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