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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医院时，甘博已经因为大量饮酒，造成胃穿孔，被推进了手术室，好在他之前神智清晰，自己在手术通知单上签了字。送甘博过来的牌友都散去了，聂谦也打算走，他正要礼貌性质地问甘璐还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却只见护士递了缴费单给甘璐。甘博当时所在的企业早就被兼并，理论上讲他有医保，但上面可报销的数额少得可怜，逢上大病，几乎就得全部自费，甘璐跑得匆忙，身上并没多少钱，捏着单据，一脸茫然。护士好心对她说：&ldo;赶快打电话叫亲戚带钱来呀。&rdo;甘璐如梦方醒，径直走向楼道一侧的ic卡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先是轻声说了几句什么，突然提高声音：&ldo;我不管你在哪，你马上给我送钱来，不然别怪我以后再不认你。&rdo;她重重挂上电话，走回来颓然坐倒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双手捂住了脸。她一直跑前跑后办手续，头发被汗粘得一绺绺的，背上的衣服也被汗湿现出水迹，更显得身形单薄，精疲力竭。聂谦虽然性格冷漠，向来不爱管闲事，也不禁心生怜意。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轻声说：&ldo;医生也说了，你爸爸送来还算及时，应该没事的。&rdo;&ldo;我一直觉得他心里不痛快，喝酒也算是种放松发泄了，都没太管。&rdo;她的声音闷闷从指fèng中传出来，&ldo;现在他身体弄成这样……&rdo;她一下哽住，将一个小小的呜咽硬是咽了回去。聂谦有点不可思议地说：&ldo;喂，你爸爸是成年人了，该对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身体负责，你有必要这样检讨自己吗？&rdo;甘璐不语，她没办法对一个陌生男孩子解释，她照管她父亲的生活已经有好几年了。&ldo;这个……要不要我去帮你买点吃的东西。&rdo;她抬起脸，小小一张面孔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汗还是泪，自己却浑然不觉，摇摇头：&ldo;谢谢你，不用了，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rdo;&ldo;你有没别的亲戚可以过来帮忙，你还得上课啊。&rdo;她再次摇头：&ldo;我家没什么亲戚在本地。&rdo;聂谦长期生活在大家庭，被包围在父母亲戚中间，除了充斥耳膜的争吵外，万一谁有事，倒是能很快有一帮人过来七嘴八舌出主意，再加七手八脚帮忙，混乱得让人烦恼，但也让人安心，他从来没见识过这样孤立的状态。可是甘璐脸上除了担心外，并没有惶急害怕，只默默看着前方出神。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却不急着离开了，安静地陪她坐着。过了一会，一个衣着时髦、披着一头波浪卷发的漂亮女人踩着高跟鞋大步走过来，她看一眼聂谦，然后转向甘璐：&ldo;他现在情况怎么样？&rdo;&ldo;在开刀，要切除一部分胃。&rdo;&ldo;照他那个喝酒法，早晚会把身体喝垮，&rdo;她皱眉，拿出一张银行卡：&ldo;你以前那么有气节，根本不肯收我的钱，现在知道没钱要命了吧。&rdo;甘璐一把夺过卡，硬梆梆地说：&ldo;你走吧。&rdo;那女人一怔，给气乐了：&ldo;死丫头，河还没过就拆桥了，我不给密码你，你去哭给医生看吗？&rdo;甘璐语塞，停了一会，牵动嘴角，苦笑出来：&ldo;妈，你行行好……&rdo;那女人一把捂住她的嘴，恨声说：&ldo;你就使劲恶心我吧，你的一点狠劲全拿来对付我了。&rdo;她俯着头，而甘璐仰头，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着，从聂谦的角度看过去，那两张面孔，一个艳丽，一个清秀，不尽相似却又有着奇妙相同之处。终于甘璐头一偏，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那女人取出手绢替她擦着眼泪和额上的汗水：&ldo;我请人来伺候他，保证把他照顾得好好的，你马上要读高三了，搬到我那里住，专心学习准备高考。&rdo;&ldo;他不会接受你找人照顾的，我也不会丢下爸爸。&rdo;&ldo;谁让你丢下他了，&rdo;那女人似乎又恼火了，&ldo;你以为我是来跟他抢你吗？你这么大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儿，抢回去也不过是天天气我罢了，有什么好？&rdo;&ldo;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我不会去你那里的。&rdo;&ldo;你老这么摆出一副和我过不去的样子来讨好他，安慰他那颗容易受伤的脆弱心灵，还真有点上瘾了。他是一辈子幼稚偏执没得救了，你总得有长大的一天吧。&rdo;&ldo;算了，你先走吧，我现在没力气跟你吵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