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眠看着她,他没有告诉她,他总是在怪她,埋怨她,然后又常常在不经意间原谅她。这个过程周而复始,让他恍惚而迷茫,他对她又爱又恨,或许早已不是秘密。
待他入土,如果灵魂可以存在于这世间,他会永久庇护她。
晚霞笼罩着城市,一切好像很温柔。
沈听眠在大马路上,交叉口,四面都是车,他就在车鸣声中发呆,任由人潮穿过自己。
他不懂人们为什么哭,为什么笑。
沈听眠想,他是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是。
极度的惊恐、焦虑和悲伤轮回在他生活的每分每秒,他的身体早就已经被过激的情绪挖空了,以至于一切停歇的时候,他筋疲力尽。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这样,他当然知道正常人会是什么样子。
你大多数无法想象他会正常在笑,就好像幸福快乐到要撑死一样。
太阳又要下山了,天又要黑了。
沈听眠对黑夜充满了恐惧,如同海水温柔地漫过你的身体,再一点点提高水位溺死你一般,这是份麻木又理智的恐惧,每个夜晚,他都能听到各式各样的声音,心跳到快要炸裂出胸膛般那样剧烈,细微的、任何可能在黑夜里发出的动静,这些声音在他的世界里放大无数倍,千般万般拨动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无从诉说,而现在,太阳又要下山了,天又要黑了。
第4章4-22
沈听眠下意识摸着自己的手腕。
当你流血的一瞬间,身体的痛楚会割裂你的神经,占据你的大脑,浮现出安全而快乐的空白,它会让你短暂忘记灵魂受到的折磨。
用痛苦取代痛苦,这是笨办法,但没有成本,并且有效。
沈听眠提着袋子进了学校,他走在半路,遇到了陈老师和李牧泽。
李牧泽抱着一摞书,只露出了眉毛。
陈老师连忙说:“诶,沈听眠,来帮帮忙。”
沈听眠走上前,把李牧泽手里的书匀了些过来,李牧泽和他对视了一眼,就仓促移开视线。
他们从操场穿过,陈老师和沈听眠搭着话:“回家了啊?”
沈听眠答应着:“嗯,拿点东西。”
李牧泽和沈听眠并列走在操场上,心神十分荡漾。
练足球的球出界了,他破天荒给一脚帮忙踢了回去,搁平时他完全不会这样,不管对方是看见球快到他脚边干脆就不追了,还是发出友好的呼唤希望这个哥们帮个忙,他都通通无视。
凭几把啥帮你!自己没长腿吗!一帮臭傻逼。
李牧泽不惯他们这臭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