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还真像是曲悠扬干得出来的事。只是这些行径虽然恶劣,但也还没到让人要为了她的死而欢呼雀跃的地步,叶轻舟觉得接下来肯定还有故事。任冰闷了一口茶接着说:“但是这些不是重点,接下来的事情才叫诡异。大三上半学期的时候我就开始准备考研了,没过多久曲悠扬也心血来潮说要考研,我当时压根就没当回事,就她那水平,母猪考上了她也考不上!后来我考进了奕城大学中文系,导师是当时文学院人气很高的沈燕南老师。沈老师人特别好,一点架子也没有,虽然我还没入学,但也经常给我分享一些文献和视频资源。有一天他突然在微信上问我‘你认识曲悠扬吗?’,我和他仔细一聊才知道,曲悠扬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竟然也被学校安排给了沈老师作研究生!我当时那个不服啊,一气之下把曲悠扬做过的烂事儿一五一十全跟沈老师讲了。沈老师听完没多说什么,只回了一句‘好吧,我知道了’。在那之后我和沈老师一直没有联系,直到研究生开学前我突然收到学校通知,说我的导师换人了。”“换人?为什么?”任冰悲愤地回答:“因为沈老师死了!”“死了?!”这个结果让叶轻舟始料未及,“因为什么死的?”任冰遗憾地摇摇头:“我知道的时候沈老师过世已经有段时间了,所以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听人家说是哮喘发作。”叶轻舟又问:“你觉得沈老师的死和曲悠扬有关系?”任冰一提这事火气又上来了:“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我也不瞎说,可问题是,我入学之后经常听到院里议论说沈老师生前曾经对曲悠扬图谋不轨,有好事者去找曲悠扬打听,那贱人竟然一副默认的态度,由着谣言越传越疯!沈老师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跟曲悠扬这贱货蛇鼠一窝?可恨曲悠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文学院待了下去,最后还顺利毕业了,沈老师却不明不白地把黑锅背到了现在!院里领导对这件事都讳莫如深,不许我们提起,我一个人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只能盼着有人能来查查这些事,虽然沈老师不会再活过来了,可好歹也要还人家一个清白啊!”茶水已经不再飘散热气,茶桌后面的两人谁也没再动过一口。叶轻舟原本只是在查看曲悠扬的履历之后觉得考研这一段有些突兀,没想到会挖出这么大的料来。她叮嘱了任冰对今天的谈话保密,心事重重地起身告了辞,一出门就把沈燕南的名字发给了叶予恩,叫他帮忙查查这个人。没想到叶予恩那边立刻把电话打了回来:“小舟,你从哪打听到这个人的?”叶轻舟把今天来找任冰的始末都告诉了叶予恩,听得那边沉默的呼吸声,她不解地问了句:“怎么了爸,这人有蹊跷?”“你可知道他是谁?”叶予恩语意凝重,“他就是钟毓秀的丈夫啊。”叶轻舟仿佛听到耳畔一声“咔哒”的脆响,像是金属的机扩精准扣合,两年来散落在各时各地的案件,在那一个瞬间勾缠绞锁成了一个拆不开的九连环。周二那天,黎溯给叶轻舟发微信,托她晚上去看看奶奶,自己做饭给她吃。叶轻舟仍旧没有多问,只欣然应允,下班后就打车直奔程子昭家。叶轻舟到的时候,黎溯出去买菜了,程子昭正坐在外屋打游戏。“阿昀呢?”叶轻舟问。程子昭两眼紧盯着手机屏幕,手指不停地戳戳点点,忙里偷闲地回答叶轻舟:“去工厂了。这事儿我想了好几天,原本想让阿昀去学个手艺,以后好能傍身,可是这孩子太单纯,胆子又小,在外面混太吃亏,还是跟在我身边比较好。正好他今天在工厂做满半年,所以我让他去辞工了,估计一会就能回来。”叶轻舟哦了一声,便撸胳膊挽袖子,打了盆清水,提上暖水壶,进程奶奶的房间去了。她已经有好几天没过来了,程奶奶虽然卧病在床,但脑子没糊涂,一直惦念着叶轻舟。叶轻舟嘴甜,一边帮她擦身一边陪她说话,哄得她分外高兴,俩人就差聊成再世祖孙了。可惜她的嗓门实在太大了,俩人耳朵里全是她的笑声,一点异响都没听到。屋外,程子昭的手机突然掉落在地上,屏幕里的小人还在激烈地打打杀杀,属于程子昭的那个角色却不动了。敌方的人冲过来,手起刀落解决了程子昭那个角色,鲜血溅了半个屏幕。程家大敞四开的门被悄悄掩上,从外面上了锁。叶轻舟谈笑间把程奶奶拾掇得干干净净,给她换好衣服盖好了被子。因为程奶奶是平躺着,这个角度看叶轻舟更加高挑,她便忍不住笑道:“小舟啊,看你这高高的个子,真是漂亮,我那两个孙子怎么就不长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