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邈愣愣地看着男人紧绷的侧脸,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
云开雾释
足足冲了有好几分钟,等到洛邈的手都有些泛凉时许映承才关上水。
两人谁都没先开口说话,厨房里一时有些安静得诡异。
洛邈看着男人有些沉的脸,心里有些不安,生怕下一秒对方就要开口质问他这几天为什么一直躲着他。
许映承则是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算了,就这样吧,这么紧逼着对谁来说都不好过。
一个费尽心思地想要缓和彼此的关系,离喜欢的人再近一点,另一个却小心翼翼地躲着想要靠近的人。
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是破镜能够重圆的关系,横在两人中间的是两年前不告而别的真相,真相一天不白,洛邈便会躲着许映承一天,而两人的关系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许映承知晓真相的那一天,他们终有一天会觉得累。
许映承垂着眸,浓密的睫毛轻颤着,遮住了眼底深处翻滚的情绪。
最后还是洛邈先打破了僵局,他走到燃气灶前,锅里的粥已经不跳了,只冒着腾腾的白雾,他蹲下去柜子里拿了个瓷碗和勺子,用汤勺盛了碗粥,把勺子放在碗里。
然后他转身看了眼许映承,又迅速收回视线,“早餐已经做好了,你自己端到餐厅吃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许映承没有应声,洛邈犹犹豫豫地走了,等走到客厅时才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平静得不像话的男声,“你以后不用再来给我做早餐了。”
洛邈脚步一顿,过了半响才终于转身看他,眼神有些愣愣的,“可是韩哥不是说你不……”
许映承打断道:“他骗你的,我是不喜欢吃,不是不能吃,没那么矫情。”
洛邈抿了抿唇,点头,“我知道了,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男人站在中岛台前,一身休闲装,背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光线把他地上修长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洛邈只能看见他嘴唇一张一合地道:“当初出于私心把你招到身边,如果你不想做了可以随时离开,违约金你不用担心,韩颂是因为我才给你埋的坑,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做得不对,走前公司会给你一笔钱,就当——是给你的赔偿。”
洛邈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心脏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他在心里反问自己这份工作他真的不喜欢吗?平心而论他是很喜欢的,善解人意的老板,福利好的薪资待遇,还时不时就可以放个小假,更重要的是能够每天看见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
以前因为不想再和许映承扯上关系,所以他不想要这份工作,留下来后他尚且还可以用违约金当借口,可如今上司已经发话,违约金不用他赔了,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下来呢。
明明这就是你一直最想要的结果啊,为什么事到如今还会不舍和难过呢,洛邈,你贱不贱呐?
许映承见他沉默,以为他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走吧,你以后不用再继续为了躲我早起几个小时来给我做饭了。”走吧,别再来了,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紧走吧。
洛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反复几次后他终于转身离开,背影看上去有些慌张。
离开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男人,最后还是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清响伴随着男人心上悬着的那块巨石的落下。
许映承仿佛全身的泄了气一样,一下子滑坐在地上,他抬起头来,灯光下他的眼圈泛着红,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难过。
——
洛邈从许映承家里出来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坐在消防逃生通道的楼梯上,表情愣然地想着刚才许映承让他离开时的情景。
他看不清对方当时的表情,却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释然的情绪。
许映承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他是真的不想再勉强自己了。
心脏传来一抽一抽的疼意,他心里意识到他们之间是真的回不到过去了。
眼泪啪嗒落下,洛邈捂住嘴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音,但还是有稀碎的呻y从指缝里流露出来,他忍不住弯下腰,把自己的脸埋在双腿间,裤腿上的布料很快就洇湿了一片。
结束了——他们之间真的彻底结束了,是他自己亲手掐断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联系,许映承不会再喜欢他了,不会再有人喜欢他了,从此他真的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这一天洛邈一个人坐在楼梯间哭了很久,久到他的眼里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久到眼睛都哭得干涩,他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