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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页(第1页)

溯辞正觉奇怪,身后便传来风声,不等她分神回看,一只手从她身后伸来,捂住了她的眼睛,将她压进一个宽厚的胸膛。薛铖一手搂着溯辞,另一手毫不犹豫手起剑落,将呆立的蛊人从头劈成两瓣,血浆飞溅。“别看。”他的双眸冷锐,声音却温柔带着暖意拂上溯辞的耳廓。青岩回到城中后,惊魂未定的溯辞灌了一整壶茶才压下胸口不适之感。薛铖轻抚她的后背,柔声问:“好些了么?”溯辞捧着茶壶陷入沉思,突然问:“夜里这种状态持续多久了?”薛铖:“据庞将军所言,自从越州城破之后就开始出现所谓妖鬼的征兆了,一路退守至景城,未曾断绝,反而愈演愈烈,算起来应当已接近一月时间。”“一个月……”溯辞喃喃:“恐怕来不及了。”见她失神,薛铖直接捧起她的脸,望进她的双眸,问:“到底怎么了?”游离的视线汇聚在薛铖脸上,溯辞幽幽叹了口气,道:“你也看到了,那些东西不是一般的蛊人,他们彼此厮杀、学习杀人和自保的技巧。就像炼蛊一样,有人在炼这种蛊人,一旦炼成,威力可想而知。”薛铖想起前世北宫政手下那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奇袭小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不如我们带上人手,把这些蛊人杀了如何?”溯辞摇头,“青岩手下肯定不止这一批蛊人,况且这些人放出来也有故意吓唬守军之意,杀了他们无济于事。想要彻底解决蛊人,还需找到母蛊。”“不如……”薛铖沉吟片刻,提议道:“咱们去对方营里摸摸情况?”溯辞眼前一亮,“是个法子!”薛铖捏了捏她的脸颊,这才松开手,颇为遗憾地说:“难得良宵,不能和夫人共度,着实可惜。”溯辞正想嗔他不正经,突然反应过来了,皱眉问:“你要自己去?”“自然不是,一会儿喊上魏狄,点五六个好手一同去。”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薛铖先一步点上她的唇间,低声道:“你不许去。”溯辞抗议:“为何!”“信誓旦旦说有同心蛊别的蛊不敢近你身,结果呢?方才若我再去晚些,恐怕就让那东西要伤着你了。”“同心蛊真的有用。”溯辞嘟起嘴,晃了晃自己那只受伤的手,说:“只不过我没想到要放血才有用嘛。刚才那个蛊人都被吓退了,明显是十分忌惮我体内的蛊。”“那也不行,你好好待在城里,若有什么事就去找徐冉,乖乖等我回来。”薛铖并不买账,抄起剑就准备走,还没到门口又被溯辞扯了回来。溯辞整个人挂在他脖子上,据理力争:“咱们俩现在一条命,况且你身上的子蛊还不如我的母蛊呢,万一真遇上什么险情,我还能放血吓吓他们!再说我对蛊虫的了解比你们多,带着我能帮你们省不少事呢!”薛铖整个人被她扯着向后仰去,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转念一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最终还是捎上溯辞去寻魏狄。睡眼惺忪的魏狄一听始末缘由立刻抖擞精神匆匆去点人,连徐冉也没了困意,蹙眉问:“会不会有些冒险了?”溯辞解释:“此时宜早不宜迟,若等他们炼成了,麻烦就真大了。”薛铖:“不错,不论如何也得去探探情况。城中若有事,可与庞将军商量。若我们天亮前还未归来,全城戒备,提防蛊人来袭。”“是!”魏狄点了四名暗卫,一行七人悄无声息潜出城,直奔北魏大军营地而去。云层游移,月影斑驳。这时郊外万籁俱寂,除了那具被薛铖劈作两瓣的尸首和空气中浓郁的腐臭血腥味,再无其他。一行人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穿梭在残垣断壁之中。北魏军营在距景城以北六里外,一行人徒步走了约一刻钟的时间,路上除了越来越浓的腐臭味道,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七人在营地前十丈外停下脚步,看着前方连片的敌营,面面相觑。这和预想的情况差距甚远。放眼看去,敌营中灯火通明,然而却无任何岗哨,甚至连个人的痕迹都没有,仿佛一座空城,敞开大门,等候什么人来临。七人蹲守了片刻,发现里头毫无动静,薛铖沉思片刻,微微一抬手,领着一行人缓慢向营地靠近。夜风带着凉意拂上脸庞,当月光再一次透过云层的缝隙洒落一线光辉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尖细的笛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七人立刻警觉,分散藏于附近的树丛中。那笛音吹出的曲调十分特别,在夜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伴随着笛声,营地里开始有了动静,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拖行的声音间或传出,透过栅栏和营帐见的缝隙能看见一个接着一个人的人影慢慢走过,朝一个方向汇聚过去。溯辞用胳膊肘戳了戳薛铖,示意是否可以跟去看看。薛铖耐着性子又等了片刻,待附近能见的蛊人都走干净了,这才起身摸向营地。待走进营地众人才发现这根本不是所谓的军营,空有营地的壳子,里头却没有半点军队驻扎过的痕迹,唯有连片的帐篷和挥之不去的腥臭味儿。“他们居然用营地做壳子炼蛊人,恐怕真是打算把这些人作为前锋军队了。”溯辞瞄过一排排空荡荡的营帐,低声感叹。七人继续朝声源处前进,很快便看见那密密麻麻的蛊人堆,在月色下慢慢晃动,分外诡异。薛铖打了个收拾,七人分为三股,藏在就近的营帐后,矮身观察前方动静。只见不远处搭着一座高台,台上立着一人,宽大的黑袍掩盖住身型,宽大的兜帽遮去了大半张脸,唯有那雪白的手捏着短笛在唇边吹奏,细长的手指跃动,诡异的曲调正是出自这人之手。等所有蛊人齐聚在高台下的空地,曲调蓦然一变,变得更为尖利刺耳,听得薛铖等人纷纷皱眉。然而那些蛊人却兴奋起来,发出非人非兽的咆哮,甚至有蛊人开始手脚并用地试图爬上高台,被黑袍人一脚踩下。这尖利的曲调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黑袍人便停止吹奏,从袖中拿出什么东西撒向蛊人堆中。人群顿时沸腾起来,蛊人争先恐后地去抢夺,为之大打出手,甚至相互撕咬,场面混乱至极。然而黑袍人似乎十分享受这一些,看着脚底这些蛊人厮杀,露出愉悦的笑容。血腥味再度弥漫开来,薛铖等人纷纷嫌恶地捂住口鼻。“那个人估计就是青岩,母蛊就在他身上。”溯辞凑到薛铖耳畔低声道。薛铖点头,神色却并不轻松。现在这种情况,单凭他们七人想要越过这数不清的蛊人杀掉青岩几乎不可能,恐怕只有等他们结束这场盛宴后,看青岩去往何处,再做打算。这一等便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结束进食的蛊人纷纷茫然抬起脸看向青岩,青岩垂眸轻抚短笛,没有像往常一样遣散蛊人,只静静立在高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片刻,只听他轻声一笑,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薛铖等七人闻言一惊,面面相觑。难道暴露了行踪?思忖之际,营地另一侧传来一个声音:“青岩,好久不见。”那声音对于青岩而言太过熟悉,他浑身一颤,蓦然抬头看向声源方向。月影游移,一个身穿宽大长袍,头戴兜帽的人缓缓从营帐后走出,丝毫不惧眼前层叠的蛊人,稳步走向高台。“你是谁?!”青岩厉声发问。“十年未见,看来你是记不得为师了。”那迦伸手一拂,那些蛊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一般,纷纷四散开来,让出空地。那迦就这样一步步走上高台,停在青岩面前五步开外。“师……师父?”青岩不可置信地喃喃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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