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白葭不敢再看,极度的恐惧下,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猛地直起身子扑向门把手。可门把手却在这关键时刻怎么也打不开。而她这一动,似乎惊动了头顶上的那个东西,只听一声低长而无法形容的诡异“嗬——嗬——”声。
像是一种古怪的闷雷声,又像阵起的猛烈鼓声。
“李良岐,李良岐。”白葭圆睁着眼睛,抖着声音里的哭腔,看着投射在门上的巨大阴影,眼眶几欲睁裂,眼中的惊惧简直要溢出来,那个东西转瞬近在咫尺,而她被堵在玄关的死角,门锁被扯得松动作响却还是打不开,就在那一刹那,陷入绝望的白葭,撕心裂肺的扯开嗓子,“李良岐!!!”
这最后一声,白葭竭力尖起嗓子,却只是动了嘴型,发出无声无力而嘶哑的三个字。
然而,就在那东西兜头罩下的瞬间,一道亮光横空飞出,击中了那东西。那东西一震,发出极其尖利难听的啸声,四肢一阵扭动,跌落在地扭曲挣扎。
同一时刻,白葭看到玄关的那面穿衣镜起了变化。镜面忽然像是化成了一汪泉水,微波粼粼的抖了几下,深处有一团白亮模糊的光。那团光朦胧变大,转瞬变成了一个人灰色的轮廓,渐渐地那个人影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出来。最后,一角白色的衣角从镜子里当先掠了出来,紧接着一个人从里面大步走了出来。
白葭惊得半张嘴巴。那个从镜像世界走出来的人,颀长削瘦,灯光映射下的五官犹如精雕细琢一般深邃,眉尾微微上扬。拢在一身缀有璀璨的金色星辰的半长白色衣袍中,腰间束着一根金色腰带,系结处垂着白色的流苏,袖边衣角有细密的金色花纹。那是个身上少有烟火气的男人,带着一种隔世的恍惚穿镜而来。
“白葭,你没事吧。”那人一眼看到角落里的白葭,迅速走近她。
看着对方迎面走来,白葭几乎喜极而泣,她紧紧抓住对方伸过来的手,盯着他嘴唇抖了抖,声音微弱,“李良岐?”
李良岐宽慰白葭似的朝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忽然朝她俯身。
白葭一愣,只觉得颈后有温热的指尖轻触而过,引起她僵硬身体的一阵细小颤栗。
李良岐从白葭脖子上解下那串珠链,将她轻轻拉起。“过了子夜你尚未呼唤我。我还以为已来不及救你。”
他的声音温凉如清泉。那一瞬,听到这个至今不过两面之缘的男子所言,一贯要强独立的白葭不知怎的几乎要哭出来。
是的,差一点就来不及了。
“嗬——”那东西匍匐在地上,忽然发出振聋发聩的一声啸叫,那声音极其狠厉怪异,直刺人的耳膜。
李良岐身子微侧,袖子一挥,长身挡在了面露痛苦的白葭身前。顿时,白葭几欲破裂的耳膜得到了缓解。
“为何拦我?你如此插手,要是被发现,难道就不知有何下场么?”
白葭被李良岐遮的严实,看不到面前的景象,只听得那东西发出沉重而含糊不清的“桀——桀——”的嘶吼声,低沉阴戾,直如雷霆。
听得对面的东西如此发问,李良岐目光不动,也不回答,面容平静的与之对视须臾,嘴角悄然动了一下,似乎是笑。继而,他忽然叹了口气,漆黑的眼瞳迅速被掩入垂下的眼皮,抬手一振袖,把那串珠链套在合起的双手上,他闭上眼睛,左右食指在胸前相触,嘴唇急速翕合。
“桀——”那东西看到李良岐的举动,骤然爆发出一声令人心胆俱裂的戾声狂啸,一下子跳窜而起,两爪利刃迎面向他凶狠抓下。
白葭在李良岐背后,不知状况又不敢轻易动作,正焦灼不安间突见面前的人宽大的袖子无风自动,忽然平地乍起狂风。
“封!”
随着李良岐的一声清叱,白色长袍上的星辰一瞬间都亮了起来,并迅速的运转移动起来。随着光线愈来愈亮,李良岐整个人在金光中熠熠生辉,他交握的双手一翻,猛然激射出一道金光,罩住了半空腾跃而来的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被罩在半空金光中愈发暴戾,发出一阵撕裂天地的咆哮声,狂乱撞击。那道金光应声在半空中发出细脆的咔嚓一声,瞬的无数道声音随之而起,那金光登时就像玻璃一样在空中纷纷碎裂,化为齑粉。
“不好。”李良岐眉头一皱,急速回身一把揽住白葭,右手握着珠串向着穿衣镜方向,在虚空中一指,“开。”
那面镜子再度荡起了水一般的波纹,白葭被李良岐半揽半抱的带进了镜中世界。那是一个虚无,却无尽头边际的空茫世界,除了一片无垠水域什么都没有。而那水域平波如镜,白葭稳稳的站在上面如履实地,她低头,看着水面下的自己同样低头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