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晨潇滔滔不绝讲起自己名字由来,虽是为了套近乎,说的却是实话。慕容婉初时漫不经心,听到后来,竟是有些感兴趣来,忍不住问道:&ldo;那&lso;潇&rso;字呢?何解?&rdo;
她这话一出口,便觉不妥,刚才自己还避之唯恐不及,现在却死乞白赖的主动开口询问人家名号由来,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么?想到这里,羞得脸上一红,不由得有些窘迫起来,又怕云晨潇看见,当下加快了脚步疾走起来。
云晨潇却是浑然不觉,见慕容婉走快,便也追上去随口说道:&ldo;潇字嘛,就是风姿潇洒之意。&rdo;
慕容婉悄然一笑,道:&ldo;你也风姿潇洒?&rdo;
云晨潇实是信口胡诌,看得慕容婉笑了出来,心中暗自庆幸,说道:&ldo;嗯,是的,还有啊,&lso;潇&rso;是指水深且清。我自幼畏热,便取这深水之意,只怕是要一辈子泡在水里才好呢。&rdo;云晨潇无意间说到这里,竟是蓦地胸口一热,心底深处什么东西似被触动了一下,脑中却又不自觉的浮现出那梦中的白衣人的背影来,痴痴的想道:&ldo;水?水?在水中一辈子吗?&rdo;
慕容婉哪知云晨潇心中所想,听得她半天不说话,心头微有些迷茫,回头一看,云晨潇双目直视前方,愣愣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此时月色初照,星辉微明,一切都是有些朦朦胧胧的,沾着点诗意的美。云晨潇头戴星月,身披清辉,袖盈流风,脚踏落红,正信步走来。她本就玉颜丰润,俊爽飘逸,此时暗含心事,眉宇间又略带愁绪,越发显得卓然不群,气度非凡。
慕容婉看得一呆,默想道:&ldo;嘿,不是她胡说八道,这么一看,倒是颇配得上&lso;风姿潇洒&rso;这四个字。&rdo;
两人各怀心思,都不说话,只有脚步声细细碎碎,清晰可闻。这座宅子看上去平平无奇,里面倒是别有洞天,两人七绕八绕的,约莫走了半炷香的功夫,慕容婉才停下来,指着一间房间道:&ldo;便是这里了,你以后就住这儿。&rdo;
云晨潇抢着走进一看,屋内陈设虽然简单,却是一尘不染,收拾的利利索索,一样不多,一样也不少。云晨潇看见那张大床,深呼了一口气,张开双臂往床上一倒,说道:&ldo;床……哎呀,真是好东西!&rdo;
慕容婉心中偷偷一笑,骂道:&ldo;没出息……&rdo;
云晨潇坐起身来瞪着眼道:&ldo;没出息吗?好,你若有出息,就一辈子别上床!&rdo;
慕容婉心知斗嘴不是她的对手,当下便不多言,将屋内蜡烛点燃,道:&ldo;今天就先这样吧,我爹说了,叫你明早辰时到书院去。&rdo;
云晨潇下意识的&ldo;嗯&rdo;了一声,倒床就睡。慕容婉转身正要理理东西,不料身后云晨潇&ldo;啊&rdo;的一声大叫,叫声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慕容婉大惊,转身一跃,身形轻盈,立在云晨潇床头急道:&ldo;你……怎么了?&rdo;
云晨潇此时早已坐的笔直,紧拉住慕容婉的衣袖道:&ldo;婉儿妹妹,你说先生叫我辰时去书院,你……没听错吧?&rdo;
慕容婉惑道:&ldo;是呀。哎,你刚才到底叫什么?别净说些不关痛痒的话!&rdo;
云晨潇只把慕容婉的衣袖攥的更紧,颤声道:&ldo;不关痛痒?妹妹,那可是辰时啊!去书院还要一个时辰,那我不是卯时就要起来?天都没亮呢,公鸡打鸣也没那么早呀!&rdo;
慕容婉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ldo;你……你就是怕这个呀?&rdo;
&ldo;嗯……&rdo;云晨潇点头道:&ldo;怕呀!我肯定起不来的。&rdo;
慕容婉正色道:&ldo;这可不行,爹爹说了,就得照办,总之,你自己想办法啦!&rdo;
云晨潇低头叹了一口气,道:&ldo;办法就是,我迟到,让先生骂我!&rdo;
慕容婉见得云晨潇垂头丧气的心烦此事,脱口而出道:&ldo;笨啊,大不了我来叫你,有那么为难吗?&rdo;
云晨潇一听,登时大喜道:&ldo;太好了!好妹妹,就等你这句话了!&rdo;说着脸上红光跃动,手舞足蹈,看那样子,只恨不得一把将慕容婉抱进怀里来。
慕容婉瞧她兴奋的样子,不觉莞尔道:&ldo;好了,去吃饭吧。爹爹都等急了呢。&rdo;
云晨潇单手支颐,想了一会儿道:&ldo;我不去吃饭了。趁着还早,多睡一会儿,不然肯定睡不够的!&rdo;
慕容婉无奈道:&ldo;你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这可不是你们云家大府宅,又是夜宵又是甜点的。你现在不去吃饭,可没人来给你送啊。半夜饿了别找我!&rdo;
云晨潇又权衡片刻,点头道:&ldo;好,去吃饭。古人说民以食为天,可没说过&lso;民以睡为天&rso;!嗯,吃饭去!&rdo;说着似是想通了天大的道理一般,欢天喜地的出了门去。
慕容婉在她背后,连连摇头,心道:&ldo;这人,究竟是说她聪明好呢,还是说傻好呢?难不成就好像爹爹说的,但凡聪明之人,心中总有最痴颠的地方,往往容易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却也不知这人哪里最痴呢?&rdo;
鸡鸣数声,天边鱼肚微白。山间晨曦蔼蔼,白雾蒙蒙。在曲曲折折的山道上,缓缓走来两人。细细看去,只见一人淡黄色短裙及膝,袖子也干练的挽了上了去,青丝披肩,无风自飘。她手中捧着一个食盒,轻快的走在前面。身后的另一人青衫长袍,头戴逍遥巾,虽然衣着朴素,仍是气韵潇洒,神态从容,她满脸倦意,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绕是如此,举手投足仍是掩不住清贵高雅之气。
&ldo;哎……&rdo;那长袍人叹了一声,打了个哈欠道:&ldo;起这么早,又要走山路,真是的,何苦呢?婉儿妹妹,你还做了饭,起得更早吧?&rdo;
慕容婉道:&ldo;早习惯了,你呀,以后也会习惯的。&rdo;
云晨潇道:&ldo;是,不过我习惯之前,还要劳烦妹妹每日去叫我起床呢!&rdo;
慕容婉想起今日叫云晨潇起床的情景,不由得一笑,道:&ldo;我可是怕了你了,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赖床的人!我今天早上……就差揪着你的耳朵把你揪起来了。&rdo;
云晨潇讪讪一笑道:&ldo;妹妹以后不用客气,我要实在不起,你就揪我耳朵,或者掀我被子,反正怎么样都不怪你!&rdo;
慕容婉也是一笑,道:&ldo;我可不敢,你千金之躯,万一哪下得罪了你,我可担待不起呀!&rdo;
云晨潇摇头道:&ldo;妹妹取笑我了。&rdo;
山路虽然难走,但两人有说有笑,云晨潇也不似昨日那般劳累。一个时辰的山路,竟似半个时辰就走完了一样。
云晨潇此时衣着打扮,与品恒书院一般的男学子无异,只是她刚一进门,便不时有人投来异样目光,指指点点的,嘴里面念念有词。云晨潇直挠头,却百思不得其解。再看一旁的慕容婉,却是眉梢含笑,面色桃红,有些骄傲满足,又略有娇羞之态,这么一来,更是妩媚动人,清纯可爱,指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