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们面对自己最亲的人,才会把本性里的那点东西暴露出来。
「左转!」白老师坐在副驾驶,指导着驾驶坐上的司机。
司机开车小心翼翼,「又不是没有钱,我给你找的地方比这里好多了,你不去住,偏偏住这么个地方!」白老师的目光始终集中在前面,不答言。一连放晴多日,背阴处的积雪都已融化。音像店和书店都从眼底掠过,像极了之前住的地方。很长时间他都害怕去回忆,现在觉得被回忆包裹心里反而好受点。「把过去都忘了吧!既然到了另外的地方,就好好生活!」
「想忘也要忘得掉才行!关键是现在不想忘了,有些事情记住比较好!」
司机摇头,「以为你变了,还是老样子!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总要想办法活下去才行!死人不管活人,但活人还得管自己。」
「正在想办法哟!」两个人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凌萧两家院门前。
「是这里吗?」司机伏在方向盘上看那幢白墙两层楼。
「还在前面!」在齐家院门停下,司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脸上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在庆安读书时住在类似地方纯属无奈,如今有了正式工作,且算教育界的新星,还住这样地方於情理都不合,太掉价了。白老师完全不像个搬家的人,带的东西也与他的身份不合。只简单几床被子几套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他和司机一个来回就全搬了进去。
「你先回去吧!不是还有事吗?」司机巴不得他说这句话,一声令下他大步迈出院子上了车。
齐奶奶听见车声,抹了把脸急忙跑出来,只看见司机的一抹黑影。「没想到您这么早就来了!东西搬完了吗?」
「搬完了!东西不多!」白老师的话说得很有礼貌,但是不笑,不笑也让人觉得亲切。齐奶奶隔着门只看见一个皮箱,皮箱上放着几床被子。
「以后就要麻烦您了!」他从怀中掏出钱递给齐奶奶,上面写的原是三百一个月,押金五百,他来看了房子,见是老人带着孙子租住,就多给了两百。「您数数?」
齐奶奶麻利地数了一遍,钱在她手中散得飞快,一共一千,她抽出两百递给白老师。「我齐老婆子说话算话!」她原本是不打算问萧望租费的,后来觉得在银钱上不能糊里糊涂就问了。
白老师把钱推过去,「我做事也有我自己的原则,您就不要推辞了!」
「对呀!推辞什么,他在我们家吃饭不就行了,全当伙食费!」方便麵站在屋檐下打着哈欠说。
两个人还在推辞,忽然随风传来一阵歌声。
第86章春暖花会开
白老师细听,唱的竟然是国歌,忽高忽低,节奏也不整齐,像小孩呀呀学语时发出的声音。此刻听着,多了几分亲切感,心情意外的畅快了许多。方便麵说完缩着脖子进了屋,「这附近有小学?」白老师问。
齐奶奶听完他的话立刻笑了,笑时就忘了把钱塞给白老师,「没有!是大人们在唱国歌呢!」
白老师在学校每逢周一学生升国旗时都要去凑热闹,很多学生都认为他爱清净,实际上他是个爱热闹的人。「大冬天的,在家里坐着没事,总要找点事做心里才舒服!」齐奶奶继续补充说。
白老师愣了片刻道:「那我就先进去收拾东西了!」齐奶奶应了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他委婉拒绝了她的好意。
萧愉还在睡梦中,周金枝在外敲门敲得很有节奏,咚,停一秒又是咚的一声,这样一连敲了十来下。萧愉穿睡衣踏着鞋来开门,周金枝看她一副睡眼迷濛的样子就急了。她从正月初五开始就没閒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问遍了,筛选出了三个相亲对象,「快,再不收拾就来不及了!」
她靠着门,「都说了不去!」说罢关上了门。
国歌章医生还能记住,小头爸爸倒是能记住词,不过唱的全没在调上,老好人和光头强完全属於滥竽充数,词只是零星知道些。欧阳诗在一旁笑,笑得小头爸爸直皱眉。柳珍在院里听了一阵,实在听不下去便进了屋。
「你们早上能不能別唱了!」饭桌上章立早说,「下午唱也行!」
章医生不以为然,「早上唱才好,我们做了报晓的公鸡呢!」
「公鸡下午也叫!」章林生插嘴。章医生丟给他一个你滚一边儿去的眼神。
「是你唱歌重要还是孩子的学习重要?」柳珍说。章医生喝汤不抬头,埋脸於碗中低声说了句,「三个臭皮匠!」
待孩子们进了屋,柳珍没有急於收碗筷,她在章医生身边坐下,「你有没有觉得立早最近有些奇怪?」
章医生手中翻着《本草纲目》,愣神后又回神道:「奇怪吗?」他眼中心中的章立早不喜言辞,有什么事也喜欢憋在心里。他认为她这样的性格,经过了这样的事情,只怕很难改过来。除此之外,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昨晚柳珍夜半起床倒水喝,瞥见在院子里徘徊的章立早,等她倒了水之后再看时,章立早又像个孤魂野鬼般关上了房门。「她会不会有梦游症?」她咽了口口水继续道,「昨晚我看见她在院子里闭着眼睛走!」
「你才知道啊!」章医生露出意外的表情,搬来安居镇没多久他就发现章立早每到凌晨就喜欢到院子里走,他隱约记得自己对柳珍说过这件事,没必要追究,不是她忘了就是自己忘了。「这孩子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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