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慌乱了一阵,见李惟俭不曾有旁的动作,这才略略平复。轻哼一声算是应了,探手抓取两下,这才取了棋子落在棋枰上。
棋枰上黑白交错,迎春舒缓了半晌,忽而觉得这般挨着坐了好似更自在些。她凝神棋局之上,却见白子这会子已被黑子堵得没了出路。微微蹙眉暗恼,探手取过一枚白子落下,阻了双活三,转眼不过几步又被李惟俭走出了四三杀。
“我输了呢。”
“侥幸赢了二姐姐一局,再来?”
“嗯。”
二人探手取棋枰上的棋子,迎春左手方才取了一枚白子,一只修长的手便轻轻捉了她的手儿。
迎春心下一颤,抬眼对上那略带笑意的面容,顿时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李惟俭探出左手,取下她手中的白子,丢进棋篓里,自然而然地牵着手儿垂下桌案,只放在膝上细细把玩。
迎春抬起右手衣袖遮掩了面孔,只露出半张红得蜜桃儿也似的面孔来。李惟俭单手拾取棋子,不紧不慢。
迎春往回拽了下,却哪里拽得动。她心下急切,又听得外间传来丫鬟们的欢声笑语,便低低哀求道:“俭兄弟,你……”
“嗯?马上就好,二姐姐这一局可要小心啦。”
迎春本就是个不会拒绝的性儿,听他这般说了,加之这些时日心中一直记挂着李惟俭,因是便轻咬了下唇,应了下来。
第二局开启,李惟俭只随手下着,右手摩挲着那白嫩微丰的手儿,随即牵在了手中,只须臾,那白腻的手心里便沁出了一层汗珠来。
扭头打量,迎春面上遮了红布也似,右手好似不听使唤一般,胡乱丢着棋子。
李惟俭说道:“二姐姐,来日若有心事,不妨与我说说。我虽能为不大,说不得却能帮上一二呢。”
“嗯。”迎春垂着螓首应了,手儿被捉去了一盏茶光景,她虽面上羞怯,可心下却不复方才那般乱撞了。想着早前李惟俭在那锦盒里铺下的一层银稞子,她便说道:“我又不缺吃、穿的,你……伱下回不用送银子的。”
“在这府邸里,有银子防身总是便利一些。二姐姐也知我如今不缺银子,你只管花用就是,来日我再让人送来一些。”
她只低声嗫嚅道:“不用了。”
“我偏要送,二姐姐莫管了。”
李惟俭笑着说的,好似在调笑一般,听在迎春耳中,心下却热流涌动。贾家两位庶出的姑娘,三姑娘性子讨喜,走到哪儿都少不了关切。王夫人可是自小将探春养在身边儿的,不管是面子上过得去,还是真心实意的,探春总不会缺了花用。
唯独有个赵姨娘总去寻了探春盘剥,可便是如此,也让迎春艳羡不已。她是个安静懦弱的性儿,这些年来好似小透明一般,从无人关切。姐妹之间话赶话的,许是会关切一些,可迎春但凡婉拒就没了下文。
这般不要却强塞过来的关切,却是迎春此生从未感受过的。
她偷眼打量,对上李惟俭那似笑非笑的面容,略略娇嗔着噘噘嘴,便又垂下螓首。那白腻丰润的手儿却略略动了下,反握住那一只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