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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成坐在前头赶马：&ldo;啧啧，你看这路，都多久没人走了，全都长满了杂草。&rdo;石归庭两条腿悬空，一晃一晃地：&ldo;当地人天天对着那些火山看，习以为常，自然不会常去。而像我们这样的外地人，轻易难得来这里一趟，来了也就看这么一回，这路自然也就少人走。&rdo;周小年年纪不大，只十七八岁，对火山充满了好奇：&ldo;成哥，那火山口里除了火山石，还有别的吗?&rdo;劳成一边吹口哨一边答：&ldo;有啊，还有不少草，一会儿拔点回去喂你家那头骡子。&rdo;周小年有点失望：&ldo;啊?除了石头就是草?&rdo;劳成回头斜睨他：&ldo;你还想从那里头捡到金子?我倒是也想里头全是金子呢，这样我们也就不用赶马了，专门来捡金子就好了。&rdo;符鸣半倚在大车里的一捆干草上，用手遮了眼睛偷看顶上的云朵和云朵间的蓝天，听到劳成这么说，懒洋洋地说：&ldo;你小子倒是想得美，有金子，也轮不到你来捡。&rdo;石归庭听他们说起金子，心中一动：&ldo;听说腾越的玉石天下闻名，是不是真的?&rdo;符鸣说：&ldo;腾越并不产玉石，盛产玉石的是缅甸。腾越是玉石的集散地，从缅甸来的珠宝玉石运到腾越与天朝的商人进行交易。&rdo;劳成说：&ldo;对。我们就帮人家运过玉石，八莫有一个很大的玉石交易集市。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在那里花很便宜的价钱买到玉石原石。不过那一般都带有赌博性质，有可能会赚，赔的几率更大。&rdo;石归庭心中一动，玉石的价格他是知道的，一块上好的玉佛坠子能卖上百两银子，若是自己也买到这样一块好玉，那就可以还上符鸣的一些债了。他想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躺着的符鸣。不过他只是这么想想，还是没有发横财的侥幸心理，权当异想天开了。周小年却来了兴致：&ldo;这个我知道，我听我爹说过，下关有个赶马人用他所有的脚钱买了一大块原石回来，结果开出了一块上好的翡翠玉来。从此以后那人就不赶马了。&rdo;劳成嗤笑一声：&ldo;所以你爹也想去发一笔横财，不仅花光了自己的脚钱，还借了你二叔的脚钱去买原石，结开出来个屁。你爹气得病了，所以才让你跟着你二叔来赶马。&rdo;周小年有些沮丧：&ldo;我爹只是想尽快赚点钱，然后给我们家修房子，好让我娶媳妇。&rdo;劳成揶揄地说：&ldo;结果钱没赚到，把你的老婆本都折了，还欠了一屁股债。&rdo;石归庭跟周小年不熟，所以只是听着劳成跟周小年对话。躺在车上的符鸣是知道整个事情经过的，按说他是不该管手下赶马人的脚钱是怎么花的，因为脚钱一到手，大伙儿就就地分钱，这是马帮的规矩。只是那次周小年他爹周老六被人家发横财的例子鼓动得太兴奋了点，借了钱去赌石，结果输个一干二净，还欠上一屁股债。符鸣严厉地说：&ldo;小年，你别跟你爹似的想着发横财，你踏踏实实跟着我跑马帮，不出两年，漂亮媳妇随便你挑。&rdo;周小年红了脸：&ldo;鸣哥，我知道的，我一定好好干，不会学我爹去赌石的。&rdo;扑倒符锅头这一席话，说得大家都没了再挑起话头的兴致。劳成专心地赶车，石归庭则四处打量沿途的风景，符鸣躺在草堆上闭目小憩，周小年也巴不得其他人不找他说话，自顾自地四处打量。&ldo;吁‐‐&rdo;劳成拉住马缰绳，&ldo;符哥，到了。&rdo;符鸣坐起来看了一下：&ldo;往前头赶到鹰嘴山去，那座山早几年还喷过，看看与别的火山有什么不同。&rdo;劳成哦了一声，又扬起马鞭继续往前头赶。石归庭打量那些并不高的火山，一堆一堆地堆在平地上，没有尖顶，就像是孩子做游戏时堆的土山。火山上长满了没人深的杂草，还有各种低矮的杂树。符鸣说：&ldo;你看这些火山不高吧，但是有的火山口底部却比我们所在的这个地面还要低一些，一会儿我们上去看看就知道了。&rdo;石归庭想了一下，大概是地底下的灰浆全都被喷到外边来了，所以里面才会比外面还要深。这么想着，马车已经到了一座火山边上，这座火山与别的稍有不同，形状倒还是那个无顶的锥形，但是还能看得出山体原本的黑褐色，杂草长了不少，树木却是没有的，大概是喷过的时间不够长，那些树木还没来得及长起来。&ldo;好了，车就停在这吧，我们爬上去看看。&rdo;符鸣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了下去。劳成将马解了套绳，放它们去吃草，然后跟上大家的脚步。石归庭一边爬，一边仔细看火山的表层，下面全是黑色的硬梆梆的石头，往上一点的山体像是凝固的膏状物，应该是火山里喷出来的膏状物流着流着，就流不动了，冷掉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周小年问：&ldo;鸣哥，火山喷火的时候，这里是不是特别热?&rdo;符鸣也不回头，一边走一边答：&ldo;那是当然的，喷火的时候，这里热得能将人烫熟。你看这周围，一棵树都没有是吧，那是全都被烧光了。人也就只能远远地看着。&rdo;周小年又问：&ldo;那需要过多久，这里才能来人呢。&rdo;符鸣说：&ldo;起码得有个两三年都不能来吧，等它完全不喷火了，也需要冷上几年才算安全。&rdo;石归庭心说，你怎么知道这个山已经不喷了，万一我们走上来，它突然喷起来了，那不就是死路一条。这时听见符鸣嘿嘿笑：&ldo;其实我也不知道鹰嘴山现在究竟还喷不喷，万一要是里面还在冒烟，咱们就不下去了啊。&rdo;石归庭：&ldo;……&rdo;符鸣你平时看起来稳重，居然也做这么不着调的事!事实证明大家是多虑了，火山口早已平静下来了，里面也长了一些杂草，完全没有要喷火的样子。站在火山口边沿往下看，就像是站在一口巨大的锅子边沿，锅的口径很圆，纵深比想象的还要深，而且内壁坡度要比火山外部的山势陡峭很多。&ldo;这么陡，我们怎么下去?&rdo;周小年问。符鸣揶揄起来：&ldo;你不怕走到底下的时候，火山正好喷发起来，将你冲起来?&rdo;劳成嘿嘿笑：&ldo;那岂不正好，省去了爬上来的力气。&rdo;石归庭和周小年：&ldo;……&rdo;话是这么说着，符鸣还是带头往下走，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就这么看看就走了，虽然下去了也未必能得到什么，但是没下去肯定是有遗憾的。石归庭赶紧跟上。临下去之前，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刚刚他被火山坑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火山。现在那些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火山在换了一个角度之后，全都改变了模样，有的形状规整，像一个浅口的碗，有的只是凌乱的一堆岩石，要不是有个圆形凹陷的火山坑，还真容易被人忽视那是一座火山……这样的景象，怎一个奇字了得。劳成在下头喊：&ldo;石大夫，看什么呢?赶紧下来啊。&rdo;石归庭收回目光，看见他们三个已经扶着山石下去了，他连忙跟上。因为坡度太陡，下去的路不是直的，而是斜着走的，这样不那么费劲。一路上石归庭看到了好些形状不规则的火山石，比起上午在大盈江边看到的有棱有角得多，大概是江边的石头是被水冲过去的，经过摩擦，棱角也被消磨了许多。他一边打量四周，一边小心地迈着步子。符鸣几个比较快，这时已经到达底部了。石归庭谨慎地寻找落脚点，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没掌握好重心，就再也收不住脚，呼啦就往下冲，这架势是肯定没法安然着地了，吓得他&ldo;啊‐‐&rdo;地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