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弛多多少少猜到了晏如和秦月章的关系,见晏如现在失魂落魄的,便开口道:“晏如,许黯然的话也不可以全信。况且……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论迹不论心吗?
晏如默然地看着陆安弛。
陆安弛知道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最容易钻牛角尖,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但是人心就像是太阳一样,是不容许直视的。
每一个人都有阴暗面,区别是会不会把那些阴暗的想法诉诸行动。
陆安弛希望晏如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晏如不发一言,对着陆安弛略一点头,便径直转身离开了。
陆安弛盯着他单薄的背影,叹息。经历了这么多,晏如好像比初见时更加单薄,行动间凸起的脊梁骨在衣服后领若隐若现。年轻人的事,还需要年轻人自己解决。
晏如在街道上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游走了一下午,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哪里都不想去。等到天色完全转暗的时候,城市的霓虹灯陆陆续续地亮起,街道两边的商铺播放着时下最流行的歌曲,每一首都欢快愉悦。
晏如抬起头,原来不知不觉间,他还是走回了和秦月章的那个“家”。晏如推开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屋里没有开灯,一切都笼在昏黑里,晏如也任由黑暗将自己一点点侵蚀。
这一路晏如其实想了很多,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想。
他知道陆安弛和齐幼萱的意思。如果只看结果,这确实是皆大欢喜的。秦月章不管曾经怎么想的,至少他脱离雪境的第一时间,就把拿到的魏钦州留下的线索给了陆安弛。
如果不是秦月章,当初也不会那么快找到微曜犯罪证据,或许微曜还会有撤离、销毁证据的机会。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晏如反复地咀嚼着这句话,忽然产生了一种可能前所未有的迷茫感。
他过往的人生,目标都非常清晰。他原本想要活下来,就好好地存活下去。后来他知道了公路少女猝死案是冤案,便一门心思为自己的父亲翻案。他现在只想……
门边传来指纹验证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推开。晏如顺着看去,只能看到秦月章高大的轮廓阴影,被框在大门的四方形里,像黑白画一般。
晏如静静地看着他换了鞋进屋,手触摸到了控制灯的开关。
“别开灯。”晏如开口。
“你在?我以为你还在店里忙,我买了鱼,今晚给你炖个鱼汤。”秦月章把手里的袋子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疑惑道,“怎么不开灯?你在休息?”
晏如终于起身,借着那一点点光来到秦月章面前。
秦月章似乎是察觉了晏如的不对劲,不由低声问道:“怎么不说话?嗯?”
他此刻又脱下了讲座时那副肃然冷峻的皮囊,声音里满是亲昵。
晏如的心脏没来由在腔子里狠撞两下。他在此刻绝望地意识到,他依然为眼前这个男人心动。
晏如一言不发地抬起手,勾住秦月章的脖子,将他高高在上的头颅压下来。秦月章顺着晏如的力道垂下头,灼热的两道气息很快就碰撞在一起。
秦月章不费力气就触到了晏如的唇,冰凉的,柔软的,带着微微颤抖。他刚要继续,晏如却毫无预兆地偏过头,秦月章的唇就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秦月章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也不恼,只细细地亲昵地摩挲着那方寸的皮肤。
晏如似乎承受不住两个人的力道,一步步后退。秦月章抓住了眼前人,不肯叫他脱身,紧贴着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