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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下午三点，会议室内，村田熏背对着窗，靠在椅子上，佳菜子端茶上来时，他轻声道了谢。

慎司说三十分钟后赶到。阳光灿烂，开着一条细缝的窗户外，是薪桥街道的喧嚣声。

宽敞的桌子上，只有我事先准备的一台小型录音机。村田先生什么都没带，他说不需要带任何东西。

我不是科学家，只要和他谈一下就行了。

退休刑警双手放在桌上，歪着嘴角，不带任何感情的黑眼珠注视着我。在这种眼神的注视下，不知会有多少犯人不由自主地招供‐‐对不起，是我干的。他眼神锐利，只有优秀刑警或是泯灭良心的罪犯、疯子才能用毫不透露内心世界的眼神看人。

&ldo;那么，&rdo;他静静地问，&ldo;现在情况怎么样？你相信他‐‐不，有两个人，应该是他们，你相信他们吗？&rdo;

我看着桌子。

&ldo;老实说，我也搞不清楚。&rdo;当我回答时，我发现自己很紧张，好像是在面试。&ldo;虽然我很想相信他们。&rdo;

&ldo;这样不太好。&rdo;村田不改之前的语调，动也不动地说：&ldo;这样最糟糕。&rdo;

&ldo;为什么？&rdo;生驹问。

&ldo;当你对自己内心的情感，不知该如何判断时，就会出现空隙。你可以持保留意见，但绝对不能迟疑。&rdo;

&ldo;会有空隙‐‐&rdo;

&ldo;对。骗子会利用这种空隙乘虚而入，加以操控，就像演傀儡戏一样。所以，如果你被他们骗了，那是因为你让他们看到了这种空隙。你想要相信他们，这是你善意的想法‐‐但换个角度来看，也是一种自以为是的想法。&rdo;

&ldo;不是这样的……&rdo;我正想反驳，村田轻轻举起手来阻止了我，他继续往下说：&ldo;&lso;我很想相信他们&rso;，这是一种逃避的想法，你不可以逃避。你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是在为自己准备后路，真的上了当，就可以保全面子，找台阶下，辩解说我本来就觉得他们有问题。这样就不会栽跟头。但这样不行。要么相信，要么不信，或是完全中立地搜集资料，抛弃成见和私人感情。你必须作出选择。&rdo;

没想到被他一语破的：&ldo;在和他们相处时，能够做到这样吗？&rdo;

&ldo;做不到。&rdo;他干脆地自问自答道，然后露出微笑。&ldo;应该做不到，才会发生这种事。&rdo;

生驹忍俊不禁，点头如捣蒜。

&ldo;那个叫稻村慎司的少年真有特异功能的话，他一定察觉得到你内心这种明哲保身的情感。他之所以常常要求你相信他，就是因为他希望你可以抛开这种情感，认同他，然而你却无法理解他。如果他是奸诈的骗子，也会察觉到你内心的这种情感，利用这种情感牵着你的鼻子走。无论他有没有特异功能，对你都不好。&rdo;

虽然我想展开猛烈的反驳，但却无计可施。这恐怕就是所谓的&ldo;哑口无言&rdo;吧。

&ldo;我明白了。&rdo;生驹嬉皮笑脸地对我说，&ldo;你至少也说句话吧。&rdo;

村田笑了，他的笑容很平静，&ldo;我也犯过同样的错误。并不是只有你才有这种想法。&rdo;

&ldo;你认识几个有这种特异功能的人？&rdo;

村田侧着头，摸着自己的脖子说：&ldo;嗯……在我当警察的三十五年里……自称有特异功能的有五六个，再加上自己没察觉到的，应该不下十个。&rdo;

&ldo;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吗？而且当事人怎么可能没察觉到？&rdo;

&ldo;当然可能。&rdo;他点点头。&ldo;他们的能力有限，而且是在偶然的情况下表现出来的。说不定，你们两个也有。&rdo;

我不禁和生驹互看了一眼，他说：&ldo;我没有，我老婆可能有。我什么事都瞒不了她。&rdo;

&ldo;这是两回事。&rdo;村田笑道。&ldo;家人生活在一起，会在无意间交换许多信息，比如，以什么样的姿态坐在椅子上，是怎么脱鞋子的，洗完澡之后光着身体凉快多久才穿上衣服。彼此都很了解的生活细节，其实就是信息。所以，当你某天坐在椅子上跷脚的方式和平时不同时，你太太就会狐疑：&lso;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rso;&rdo;

村田的声音很低沉，但非常清晰，用字遣词也很简洁明快。

&ldo;想要骗过家人轻而易举，方法实在不胜枚举。不要以为和家人紧密地生活在一起，耍诈会立刻被发现。不是有一种魔术叫&lso;桌子戏法&rso;吗？魔术师当着你的面把硬币或扑克牌一下子变出来，一下子又变没了。如果你不知道其中的玄机，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这两者的道理是一样的。父母往往认为对自己的孩子了如指掌，其实有很多事情他们不了解。&rdo;

他拿起茶杯，慢慢喝了口茶，注视着桌子一角，继续说道：&ldo;听了你们之前的介绍，我认为等一下要见的少年，具备的不是那种可以说出密封信封内信纸上的内容，或是遮住睛也知道黑板上写了什么那种无需见证人的特异功能。要分辨他是不是骗子很简单。&rdo;

他抬头看着我。

&ldo;把你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丢给他。告诉他你也不了解的事，问他可以读取到什么，事后再验证他所说的话。但整个过程必须保密，并且需要不断重复这样的测试。一两次不够。要不厌其烦地不断重复。这么一来，骗子就撑不下去了&rdo;剩下的当然是真的有特异功能的人。&rdo;村田&ldo;呼&rdo;地吐了口气。&ldo;但这种测试进行起来比想象中困难得多。要找一件目前完全不清楚、但只要花工夫就可以找到答案的事，并不容易。你们有没有这类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