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当一回事,就哄着她快点挂电话。
我驱车回去了。冬天的傍晚,天色暗得很快,不过五点半,整片的天都是黑色的。我上了楼,看看手机,还是没有回应。刚才路上,趁着停车的时候,我给檀谊沉又打电话,也还是没有接通。
檀谊沉一个回电都没有。我走在过道,想了一想,回头走向他的屋子,按了门铃。等了半天,并没有人开门。大概他还没有回来。我只好走开,回去我那边。我把灯打开,穿过客厅,拉开玻璃门到阳台上,伏在栏杆上看看外面。突然,我觉得这样的行为太好笑了,简直像个等候花心的丈夫返家的怨妇。
越晚越冷,我进到里头,看看四处熟悉的东西,突然十分寂寥,心里空荡荡似的。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出门了。我脱下大衣,坐在客厅沙发上吃了一会儿的烟,格外有种决心,就按熄香烟,重新打电话出去。
那头响了一下子,立刻接通了。熟悉的声音传出来:“有什么事?”
我立刻感到有股情绪涌上来,又甜又酸。更多的是满足。我低声道:“有的,我们和好,好不好?”
檀谊沉却道:“和好的前提的是因为吵架。我想不到为什么需要特地和好。”
我呆了一呆,才明白他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激动。那口气还是淡淡的,然而听得见藏在里头的温度,暖而平静,心里马上安定下来。我轻声笑了,心情真正放松下来。我说:“你回来了没有?”
檀谊沉道:“快了。”
我道:“那你回来后,晚一点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檀谊沉道:“可以。”
我打铁趁热:“然后我会留宿。”
檀谊沉道:“嗯。”
我高兴起来,又道:“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
檀谊沉没有说话,却笑了一笑。我感到耳朵像是被烫住了,直到通话结束,那热度还在延烧,整个人热得厉害。
晚一点的时候,檀谊沉回来了。我去找他,门一开,他还是他,还又那样好看,分开也不过一天,但是一些缘故,倒有种分离许久的恍惚。门关上了之后,我凑上去抱住他。他的两手搂在我的背后。我看着他,微微一笑。
檀谊沉没有说话,俯下头来吻我。我捧住他脸,嘴唇迎上去,与他的唇舌纠缠。……结束之后,我喘了口气,看看他,问道:“今天我打了好几通电话。”
檀谊沉安静了一会儿,才道:“下午的时候手机没电了。”
我呆了一下,便哈哈一笑。我叹气:“好吧。”
无论檀谊沉有怎样的理由,我也无可奈何,因为喜欢他。关于矛盾,他必定有他的为难。他不告诉我,我也不逼问。我心里已经有个答案的影子。卡登的话,使我生出了头绪,或许他心中存有什么阴影,才使他这样抗拒进一步的亲密。我心想:总会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我把我的枕头放好了,躺上床。卧室里的灯光灭掉,檀谊沉也上了床,睡在我的身边。我靠近过去,他并不动。我搂住他,和他道晚安。
他的声音很轻:“晚安。”
九
卡登宣布她的沙龙重新开张,这阵子四处周旋,为人拉拢,十足费心,格外地忙碌。她的女朋友珍妮在国内的公演结束,就回了法国。过了不久,那边传来珍妮与剧团男首席订婚的消息,也没有听见说她怎样难过。这天她打电话给我,非要我放下公司的事去一趟不可。她那小公馆位于在西圆环附近的一条路上,三层楼高,外墙贴了白的小方块磁砖,年份久远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