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了口酒,道:“我可没有。”
倪宾哼了声,笑着横来一眼:“我告诉你好了,我表哥他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以他的条件,哪个人追不到,他又认真起来的话。”瞥了我一眼,衔着笑:“据我所知,他已经有了他的电话号码,两个人也吃过饭。我看你最好不要掉以轻心。”
这席话听进耳朵简直反感,但是我也不是十七八岁容易毛躁起来的年轻人,就看着倪宾失态,十分不以为然。大概他看我不太受刺激,一副悻悻然似的样子。后面我与他真正无话可说,不欢而散。
待到晚宴结束,我送我妈回去。她应酬一晚上累极了,还要问我两句:“今天这些人里面,你看上谁了没有?”
我一听,就又想起她背着我安排的等于相亲的事:“一个都没有。”看她不信,无奈地道:“妈,我身边不缺人。”
我妈道:“但是没有合适的人,不然你一直不定下来。不是我着急,是你爸爸着急,你看你大哥,女儿已经这么大,到现在也还不结婚,连个固定的人也没有,你也是,三十岁了,对象换来换去,两个儿子都这样,他再不管你们这些事,久了也要为你们烦恼。”
她把手伸过来按了按我放在腿上的左手背:“对于你,我和你爸爸也不求什么,男的女的都好,至少稳定,不要一天到晚换人。”
我默默了一会儿,道:“我也不是不打算定下来……”犹豫几下,说出口:“反正我不是没有考虑过的,但是,现在太早了,不确定。”
这说了也等于没说,然而我妈那样心思敏锐的人,听了一笑。她道:“好好,我不问了,反正我等着你的消息。”
我才松口气。等到回了住处,进到屋子里,回想车上的一番交谈,不免有点感触。要是可以的话,当场马上想跟我妈承认正在追求一个人,那人又是谁,但是我不能不顾虑檀谊沉的想法。就算以后我们真的在一块,对家人公开的事,也不可以我单方面决定。
倒又想着,这整晚没有檀谊沉的消息。这是通常的情形,可是倪宾的话始终在头脑里盘旋。还有那则讯息。现在也想到了可能会是谁送了点心盒过去的。当然我不见得因为这样便按捺不住。只在睡前又给檀谊沉传讯息,告诉他晚安,以及我喜欢他。
在床上躺着半天,等到了檀谊沉回复,就写了晚安两字。
我看了好一会儿,十分满足地睡了。
这样好的心情,维持到了隔天下午,当时刚刚开完一个会出去,我听着旁边的人说话,一面走路,一面心里打算把下个会议提前结束,就要回去,不然来不及。正想到要吩咐谢安蕾再次确认西餐馆预定的位子,突然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我拿出来,一看,霎时怔了怔。
大概我的脸上有点迟疑,旁边的人立刻停下说话:“怎么了?”
我忙回过神:“没事。”收起手机,便道:“你刚才考虑的那些,我觉得很好,你整理一下,请他们电影公司的人再来开会。”
对方道:“好的。”就走开了。
我走进办公室,在沙发上一坐,再把手机拿出来。刚刚是诊所里跟我熟悉的汤小姐传来的讯息,昨晚她放假,今天听见说我昨天又送了点心盒过去。也不只这个,近日以来,诊所常常收到几样礼物,名义上是送给蔡至谖,不过也会另有一份给檀谊沉。本来汤小姐以为我送的,见怪不怪。昨天传讯息来的女孩子比较年轻,大概非常不好意思,因才特地传讯息道谢。汤小姐想想不对,才去打探。
当然不可能问檀谊沉,她借机问了蔡至谖。
蔡至谖倒告诉她,近日他和一家药厂谈生意,他有意使用一款新药,然而价格压不下,本来要作罢,幸而有贵人牵线帮忙,这才谈定。他因此在昨天中午请客,找来药厂的业务,以及那位贵人。
其实她昨日中午与那位打过照面,她得到一张名片。那位叫作裴霆俊。
我一时感到没有主意,心情浮躁起来。我打开桌上的烟盒,取了烟打火,吸着烟半天,想想还是不行,便把烟按灭了,站起身。
正好谢安蕾进来,她像是一愣:“您这是要出门?”
我一面穿上外衣,道:“我要回去了。”
谢安蕾道:“后面的会议在十分钟就要开始了。”
我道:“取消它,另外叫成叔开车到楼下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