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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ldo;虽然这个刀我也不常用，不过毕竟是地府官差的装备，明天你可就得还给我啊。不过你最近怎么对刀那么感兴趣了？是不是被家里那群武士同化了？&rdo;把今剑交给阴阳师的时候，鬼使黑嘀咕着。

&ldo;大概是吧。&rdo;阴阳师心不在焉地回答，脸上挂着与其心智明显不搭的憨笑。

握着今剑，阴阳师脚步轻快地踏上了返回人世间的路。不只从何而起的微风轻抚着三途河不知从何而来的河水，河水微微皱起涟漪，又不知流向何处去了。船工撑起竹篙，似乎有狐狸的声音随着小舟而荡漾在河水里，阴阳师看了看竹篙，对船工说：&ldo;我是京城的阴阳师安倍晴明，你船上似乎有不祥之物，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灵魂搭船过河时失踪了？&rdo;

船工手中的竹篙应声而停，继而惊讶地看着阴阳师，看来是被他言中了。&ldo;前段时间，有只狐狸的灵魂搭船过河，因为灵魂没有重量嘛，所以我的船开的蛮快。&rdo;船工踌躇了一会儿，开始向阴阳师讲起自己离奇的经历，&ldo;那个狐狸还蛮健谈，我们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到了河中央，突然它的声音就停止了。我急忙回头一看，船上已经空无一物，我划着船在河上寻找了半日也没能找到。看你能出入地府，想必也是大人物，我们低级鬼使犯了弄丢了灵魂这种错误想必是要受到严惩的，于是我就把这事儿瞒了下来，果然纸包不住火，今天还是被您给发现了。&rdo;

&ldo;你说的狐狸的灵魂并不在船上也不在河里。&rdo;阴阳师把玩着今剑的刀柄，慢悠悠地说，&ldo;那只狐狸想必只是假死，到了三途河中央时肉体突然还了阳，灵魂也就回去了。&rdo;接着，阴阳师话锋一转，&ldo;不过你撑船的竹篙是个邪物，它长年浸泡在三途河水之中已经变得对灵魂无比的渴望，你之所以会把尚未死去的狐狸的灵魂接上穿就是收了竹篙的蛊惑。不如你把竹篙交给我，我去用阴阳师驱逐其中的邪灵。&rdo;

船工连连道谢，并把竹篙交给了阴阳师。阴阳师阴界，走到竹林时敲了敲竹篙的一节，说道&ldo;管狐善于用竹管保护自己，所以很少会出现在三途河上。也正因为如此，船工才没有发现你藏身于此吧？&rdo;

管狐并没有应声现身，只是在竹林中响起了他沙哑的声音：&ldo;我肉体已死，灵魂也随之变得衰弱，已经没有足够的妖力维持形体。只能以灵魂与您想见，还有望大人见谅。&rdo;

管狐熟悉的声音令阴阳师倍感安心，他在竹林中正襟危坐，抽出今剑，接着对管狐说：&ldo;我这次召唤你，是有一事相求，我接下来可以向你提供一具可供灵魂依附的空壳，我希望你能够依附在这空壳里，假借空壳的身份继续活下去，不要让任何人生疑，可以吗？&rdo;

&ldo;您能给我重生的机会，狐某感激不尽，但在下仍然十分疑惑，不知阴阳师大人如何可以获得那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呢？&rdo;

&ldo;我们的平安世界就如同一场戏剧，卑劣的剧作者早已将悲剧的结尾写好了。我们不过是这场悲剧的演员，不论我们做什么如何做，都无法跳脱出剧本的枷锁。但如果主演突然罢演，悲剧也就只能终结。幕布缓缓落下，所有已死的角色都会在后台复活，所有结成的误会都会在戏剧之外化为无物。&rdo;阴阳师说着与平日完全不同的话，此刻的他似乎既不是晴明也不是阴阳师，而是这个平安世界的主宰。

管狐用沉默回答。

&ldo;而你，管狐老兄。&rdo;阴阳师打破了空气中凝固的疑惑，&ldo;你只需要在一边看着，马上你就会明白了。&rdo;说完，他抽出了手中的短刀。

☆、平安世界

短刀即将刺入阴阳师腹中之际，一只有力的手不由辩解地拉住了阴阳师握刀的手。阴阳师扭头看过去，是一个全副武装带着可怖面甲的武士。

&ldo;我乃检非违使，察觉到历史变动因而赶来此地！&rdo;武士粗声粗气地说，&ldo;阴阳师，按照历史你不应在此死去，请收刀入鞘吧！&rdo;

&ldo;但是，你来晚了。&rdo;阴阳师虚弱地说，腹部的狩衣开始被鲜血染成暗红色。

武士一惊，松开了手，阴阳师抓住这个空档将短刀刺入腹中，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原来之前阴阳师腹部的血迹不过是他为了骗过武士所使用的幻术罢了。

&ldo;阴阳师先生！&rdo;武士心急如焚，连声音的伪装都忘记了，那是一个故人的声音。

&ldo;三日月，我从你喊我阴阳师的时候就知道是你了，真正的检非违使大概会叫我……&lso;晴明&rso;吧。&rdo;阴阳师虚弱地说，脸上却洋溢着安详的微笑。&ldo;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找到了杀死黑晴明的方法，你……只需……等待，等待……我的身躯彻……底冷却，自然……会有……桃花妖来复活我，而……黑晴明……则会从此消失……在这个平安世界……&rdo;阴阳师闭上了眼睛。

三日月依稀听到头顶的苍穹传来了一声轻微的脆响，他摘下面甲，抱着阴阳师的躯体，如同被冰冻了一般不发一语。

一切正如阴阳师所言，半个时辰后，桃花妖出现复活了阴阳师冰冷的尸体，阴阳师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掀开狩衣一看，腹部的伤口也不知所踪，只有狩衣上的血迹证明刚才的一幕并非三日月的幻觉。

阴阳师站起身来，拱手行李：&ldo;实在抱歉，刚才让三日月先生受惊了。狐疑自然是正常，毕竟起死回生之术并非常人所能理解。请您回到阴阳寮向审神者大人禀报黑晴明已死，我先回旅店换身衣服，以免这副血腥的样子吓到审神者大人。&rdo;

三日月点头答应，两人转身离去之际，眼中的泪水都夺眶而出。

回去的路上，本应轻快的脚步愈发沉重。三日月深知自己失败了。自己的失败不仅在于没能在最后一刻阻止阴阳师的死，还在于阴阳师已经设计好了所有的情节，如今的他虽不愿却也只能选择看破而不说破‐‐毕竟已然消逝的魂魄再也没有重新醒来的可能了，一味点破所谓真相只能让活着的人徒增悲伤‐‐或许连这一点也在阴阳师的计划之中吧，所以才丝毫不避讳在我面前使用如此拙劣的伪装技俩，而全然不担心我会识破，毕竟，我就算识破又能怎样呢。

阴阳师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回到了旅店，匆匆找了个理由在阿熏那里糊弄了过去，沐浴更衣之后他又匆匆离开旅店，前往阴阳寮去了。从进去这具躯体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灵魂中某一部分似乎失去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失去的部分也如同墙上卷起的墙皮一般不断扩大着。他隐隐觉得，留给自己的时间可能不多了，或者说留给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多了。

三日月强颜欢笑走进阴阳寮，却发现阴阳寮的一切景致都变得莫名违和了起来‐‐枫叶静止地挂在枝头，丝毫不随风摆动，飘落了一半的枫叶甚至就这么悬停在空中；庭院里扫地的小纸人如今也瘫软了下去，毫无生气。三日月轻轻地从枫树上取下一片树叶，枫树竟随之碎裂成了无数片粉末，飘散在无风的宇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