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贯来平静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名为悲伤的神情。
都不用刻意盯着谢砚之看,颜嫣便已感受到他此刻的情绪。
喜欢一个人又如何能藏得住?
事已至此,颜嫣已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
她对谢砚之又怎会全然无感觉?
可她不敢放任自己,亦不想像从前那般深陷其中。
如今的谢砚之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少年人的喜欢最是炙热,像一团火,燃得快也熄得快。
她终会离开,而他,亦会遇见与他绞缠百年不离不弃的柳南歌。
两百年何其漫长?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再深的感情都将会被时光磨平。
更遑,两百年前本就无颜嫣。
她不过是他漫长生命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笔,迟早会被忘记。
既如此,倒不如不要开始。
可颜嫣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她远没有想象中那般洒脱那般绝情。
她深深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望着谢砚之:“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呀谢公子。”
不待谢砚之反应过来,颜嫣便已拽住他手腕,不由分说拖着他往回家的方向走。
边走边与他唠家常,语调轻快:“清明除了踏青扫墓,还要荡秋千~”
“咱们回去搭个秋千架,秋千架后面再种一棵紫藤花,等紫藤花长大了,将那秋千架笼在树荫下,届时再烈的日头都晒不到我,我便能日日在院子里荡秋天啦。”
颜嫣叽叽喳喳不停地说。
那日黄昏,她便得到一架谢砚之亲手搭建的秋千,与一株他们二人共同种下的紫藤花树。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颜嫣初来云梦时养得螃蟹都换了好几次壳,从铜钱大小长成拳头那么大一只,原来只需半年。
颜嫣兴奋地拿着螃蟹,来谢砚之面前显摆,岂知那螃蟹半点面子都不愿给她。
粗壮的蟹钳夹在她虎口上,拔都拔不下来。
虽说颜嫣早就感受不到痛了,可这依旧很让人生气好嘛?
她好一番折腾,才将那吃里扒外的白眼螃蟹给拽下来,气势汹汹地丢给谢砚之:“你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谢砚之:“……”
他还真没那个胆去吃颜嫣养了半年的螃蟹,白眼螃蟹的最后归宿自是又回到了缸子里,继续横行霸道。
一旁围观的捕鱼大爷笑弯了眼,趁机塞给谢砚之一篓鱼,调侃道。
“小媳妇生气了,还不多做些菜去哄哄她?”
谢砚之不善言辞,遇见这种调侃,大多数时候只能无奈地听着。
尔后,他看见了那满满一篓黄骨鱼,简直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