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谢煜安连躲都没有躲,生生受了赵老龟这一剑。其他人都被震慑住,赵老龟提起孙女的时候,就已经红了眼,这会儿更是老泪纵横,连剑都握不住。谢煜安抓住剑身,任由利刃划破掌心,平静的问:“你到侯府找我,侯府的人对你说了什么?”
赵老龟情绪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旁边的人讥笑出声:“还能说什么,侯爷已经是人上人了,我们这些臭要犯得哪里配再见到侯爷!?”
谢秦氏得势以后眼界高,看不上这些人是很有可能的,但更重要的是,她用铁链把谢煜安关起来了,她不敢让别人去见谢煜安,怕这件事败露,会被昭陵的百姓用唾沫淹死。谢煜安压了压唇角,周身的气息越发冷冽,良久,他说:“这一剑是本侯该受的。”
说着话,谢煜安抓着剑身把剑拔了出来。那剑插在他的左胸,伤口有好几寸深,剑拔出来以后,伤口的血迅速把喜袍染成了深红色,他的手掌也在流血,血汇聚到剑尖,像断了线的珊瑚珠,不断地坠下。萧歆妍被吓到,连忙用绢帕帮谢煜安摁住伤口,其他人见谢煜安受了伤,觉得机会又来了,再度提剑刺向谢煜安,曹青想要上前帮忙,谢煜安冷声喝道:“去找漠峥!”
话音落下,谢煜安握住剑柄,挡下其中一人的攻击,曹青知道谢煜安不会无缘无故下这样的命令,迟疑了下,还是决定遵从命令先去找人。萧歆妍是见过谢煜安和薛恒比武的,但她不知道谢煜安的剑术会如此精妙,那剑到了他手里以后,就像和他的身体融为了一体,但又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能够提前预知对方要出什么招。一刻钟后,第二轮攻击结束,尸体横七竖八的摆在地上,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萧歆妍胃里一阵翻涌,但她早上没有吃东西,只能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长廊下,只剩赵老龟一个人还站着,他的眼睛还是红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他看了看地上的尸首,说:“我其实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能死在侯爷手里,也算不枉此生了。”
赵老龟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谢煜安问:“你当真相信自己这样做能讨到想要的公道?”
赵老龟摇头,意识到谢煜安看不见,哑声说:“瀚京的驻兵很多,除非侯爷和齐王联手,其他人想造反都是白日做梦,但人活着,总要有个盼头吧。”
他的孙女死了,凶手逍遥法外,儿子儿媳根本无暇顾及他,他不找点儿事做,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赵老龟说完笑了笑:“和自己的同胞互相残杀的确很蠢,但如果陛下和朝廷真的做到了公正宽仁,就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话音刚落,赵老龟眼底闪过一抹狠色,拿着一把匕首朝谢煜安扑过来。“小心!”
萧歆妍惊呼一声抱住谢煜安。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再度响起,萧歆妍却没有感到疼痛,回头,赵老龟竟然自己撞上谢煜安手的剑,他还没有咽气,手里的匕首已经落地,眼神变得慈爱,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谢煜安,像是家中长者,想要叮嘱晚辈几句。但他一张嘴,血就喷涌而出,萧歆妍只看到他的嘴巴张合了几下,并没有听到他发出声音。最终那只手在离谢煜安的肩膀还有一寸的地方重重的垂了下去。萧歆妍的心脏跟着下坠,她刚想说点什么,一群黑甲卫闯入其中,高声喝道:“放下手里的兵刃,不然格杀勿论!”
萧歆妍之前在大理寺还很怕这些黑甲卫,这个时候看到他们却觉得很安心,谢煜安却没有急着放下剑,只是把赵老龟的尸体推到一边,望向那些黑甲卫问:“你们又是奉谁的令来的?”
“我等奉陛下之命,捉拿反贼。”
“礼部侍郎萧善堂也在这里,你们可知道?”
黑甲卫互相看看,对这件事并不清楚,他们担心谢煜安会耍什么花招,又催促了一遍,谢煜安这才把剑丢开,不过却还是没有放萧歆妍离开。“内子胆子小,受了不少惊吓,还是与本侯待在一起比较好。”
萧歆妍只是为了自保才说自己和谢煜安有婚约的,今日这场婚礼也是临时拼凑,无媒无聘当不得真,萧歆妍刚想解释,见谢煜安的胸口还在不住的流血,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谢煜安这些时日虽然没有对她说几句关心的话,但还是在最危险的时候护住了她,这些事,等后面再解释也是可以的。黑甲卫把谢煜安和萧歆妍带回前厅,不多时,萧善堂也被带过来,他看到萧歆妍身上有血,立刻紧张的问:“妍儿,你受伤了?”
“这些都是那些叛贼的血,女儿没事,爹放心吧。”
萧善堂松了口气,而后冷声提醒:“谢煜安,你该放开我女儿了!”
谢煜安不放,幽幽的说:“本侯与令千金已经在大人的见证下拜堂成婚,大人这么快又忘了?”
沈瑾修步入前厅的时候,正好听到谢煜安说这句话,眉头不由得皱了皱。谢煜安和萧歆妍拜堂成了婚,那容音又算什么?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沈瑾修对那些黑甲卫说:“距离县城不远的地方修了一个水库,堤坝里埋了炸药,一旦水库被炸,整个县城都会被冲毁,所有人都先撤到城外,不要在此逗留!”
沈瑾修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往外撤,然而快到城门口的时候,水库方向便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沈瑾修脸色一变,来不及了!这时谢煜安沉沉的发号施令:“打开城门,所有人上城楼!”
谢煜安现在还是反贼头目,黑甲卫自然不会听他的,沈瑾修高声复述:“打开城门,所有人上城楼!”
就在众人迟疑的瞬间,巨大的水流已经带着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奔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