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弈果耸肩,“小彩彩,真的不能久坐啊,水蜜桃都会坐成煎饼。”
&nb
sp;俞任来上海读书一学期,除了活动相关,她的游玩范围也仅限学校方圆五公里。小齐说中饭去兰心大剧院附近的小店吃,那家也叫兰心。它家腌笃鲜味道很好,另外蟹粉蛋也很衬咱们柏州人的口。吃完了去看戏剧,我同学送的票不看白不看。
读书要紧,吃饭更要紧。你可能不打算定居在这个城市,但待这儿几年你要去琢磨一座城的性格,就要多吃多玩多喝多看。小齐说,姐姐再陪你多轧马路就是了,我待了七年多,特别熟悉。
俞任问为什么要了解城市性格?齐弈果这才说了句符合她博士学历的话,“好奇才是求知的开端,你搞人文的不好奇城市的血脉骨肉吗?”
看完了戏晚上姐姐再带你去恰老酒,酒吧还没去过吧?齐弈果脑子里的计划列表应该很长。
“我妈让你带我去恰老酒?”俞任不信,觉得齐弈果夹带了私货,没准儿是她自己在家闷了十多天,回城后想喝花酒。
“诶?这个嘛,酒吧屁股多。”齐弈果对俞任撒娇似地拖长了音调,“去吧……”
于是立志绩点冲39的俞任本该于晚上九点坐在西辅楼里上自习,现在坐在茂名南路的爵士酒吧里看着齐弈果的发丝随着音乐摆动。这里人没有她想象地疯狂忘我,屁股都在凳子上安静放着。
她们也没喝老酒,齐弈果为她要了杯薄荷蓝莓苏打水,自己则点了杯苹果鸡尾酒,见俞任拧起了眉,她马上解释,“不含酒精。”
齐弈果的神情藏在灯光里,她的眼神随着音乐微微荡漾。俞任听着歌,偶尔看看她,心情渐渐舒适起来。两人坐了一小时后。齐弈果掌握好节奏和俞任走出,“瞧见了吧,我晓得你不喜欢那种光怪陆离的地方,这里情调浓,挺安静。”
之后连着四个周末,只要齐弈果有空,她都会开车接俞任去不同的地方玩儿,大众随流的城隍庙也去,小众无人知的老里弄也会打卡。齐弈果教会了俞任判断西餐好吃与否的标准,也会在老巷子的面馆里捧着牛蛙面边喝汤边擦汗。她的计划里还有博物馆天文馆这些地方,“姐姐立志两年带你玩遍吃遍上海滩。”嘴唇被面汤染黄的齐弈果如是说。
俞任的心泛起了感动和苦涩,曾经卯生也如此说的。世事难料得太快,现在是齐弈果带着她体会这些。
正是因为有小齐,俞任第二学期生活陡然丰富起来,那个只知道学习、公事公办地组织活动的乖学生不见了,她性格肉眼可见地开朗了不少,还参加了围棋社。告诉短信那头的齐弈果时,小齐说你还要坐啊?去健身或者打打球嘛。
我偏要学围棋。俞任回。可这天上课前路过玻璃镜时下意识回头看自己的背影,被同学瞧见了笑,“俞任你恋爱了吧?”
俞任愣了,看看自己身材怎么叫恋爱?她迁怒于小齐,“都是你说我屁股像煎饼,我照镜子被同学笑谈恋爱了。”如果小齐不在手术室或者健身,她会秒答,哪怕在开会。俞任睡前更是手机不离手,起码有半小时在和齐弈果你说我骂,说到最后俞任讲你不要来烦我了,我晚上都没怎么好好学习。
话痨怎么有说不完的事儿?此时她们之间的交流程序是齐弈果发来总结:小彩彩晚安,快和你果果姐姐道ht。
俞任会乖乖地说:ht。
吐槽的这次齐弈果这次却好久没回答,俞任等了两小时,看了手机五六次。发觉自己这样太在意挺折磨的,她可烦死这个癫博士了。她不忙时短信一条接着一条,等她却等得人躁。
下课后俞任又急迫地打开手机看消息,“我在你们宿舍区外老地方呐。你们学校附近哪个地方东西最好吃?我去那儿等你。”齐弈果直接来蹭饭了。
俞任有点生气,把风评最差的食堂发给了齐弈果,“旦苑。”既气齐弈果无视她的上一则消息,又气她不打招呼直接来吃饭。
等了两分钟,俞任奔到楼外给她电话,“吃什么食堂?”
“我就说嘛,小彩彩不会拿最难吃的糊弄我的。邯郸路口有家潮汕快餐店诶,我想吃烤鸭。”齐弈果不晓得自己又戳中了俞任又一处禁区,那是她和卯生见过面的地方。
可是,她和齐弈果之间不对劲。俞任心里多次的念头都化为一个确信:她已经不会时时想起卯生、想起那个难堪的夜了。可她似乎被齐弈果牵住了,她们之间的很多事都是齐弈果在决定。连吃什么都是。
别说俞晓敏没付钱给她雇保姆,真保姆也不会这样调动雇主。齐弈果虽然有点儿玩世不恭的劲头,但她真的牢牢把控了俞任的周末,甚至,平时的喜怒。
俞任顿了下,又有些委屈,“为什么都是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啊?”
小齐倒也愣了,“这……因为你从来不主动表达意见呐。那好那好,小彩彩吃什么,姐姐蹭什么。”
俞任不想要这种姐姐照顾妹妹式的意见征求,她理智下来,“你是客人,应该以你的口味为主,想吃烤鸭对吧,那家的叉烧也不错,我带你一起去尝尝。”语气恢复了距离感和知性感的俞任让小齐咋舌,“一会儿见。”
俞任还不想失去对自己的把控,她接着说,“吃完了我还要上自习,你怎么安排?”
“我陪你上自习啊。我好久没去教室里趴着念书了。”狗皮膏药式的小齐粘上来,“我不会打扰你,就睡会儿。昨天夜里两点才下手术室,今天又忙了一上午,我还没合眼。”
俞任听到这不禁皱眉,“你疯了?不睡觉吗?这样开车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齐弈果在电话那头打着哈欠,“可是,周末就是陪你的。”语意有些暧昧不清,俞任没接话,听她沉默,困意上头的齐弈果擦着哈欠逼出的眼泪,“喂?喂?”
“我……我妈妈没这样要求你吧?”俞任说她真不需要齐弈果牺牲时间这样照顾自己。
那头的齐弈果哼了声,头就歪在座椅上开始入睡,手机夹在她耳边,听着俞任的声音她睡得很香。
“齐弈果,你再这么熬夜会秃头的!”俞任电话那头说。齐弈果笑了笑,电话滑下座椅后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小彩彩。”她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