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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斯科利克以前担任过炮长．在去年莫斯科附近的战斗中得过&ldo;勇敢&rdo;奖章。他是连里唯一获得这种最珍贵的士兵奖章的人。由于他受过奖励，加上外貌威严，在整编时就被提升为司务长。他非常乐意组任这个职务。当然罗，他生来就是当司务长的料子。他自以为比排长们高明得多。特别是这个苍白瘦弱、鼻子尖尖的达夫拉强，年纪很轻，又没有闻过火药味。这样的小中尉，只要打个喷嚏就可以把他劈成两半。对待达夫拉强的愤慨，司各长仅仅报以轻蔑的微笑。这个小小的中尉毫无出色之处，没有立过半点功，居然也对他这个司务长耍起脾气来了，好象这小子的整个鸡胸都挂满了勋章，好象有什么权利似的……

其实，全炮连也找不出一个人有权责备他斯科利克，因为他可以有意无意地敞开军大衣，让人家注意到他的奖章。他连打火机也不是往马裤口袋里去掏，而是从军便服胸前的口袋里拿出来的。只有对待连长德罗兹多夫斯基，斯科利克才总是怀有几分敬畏的心情。

&ldo;难道你不害臊吗？司务长！&rdo;达夫拉强重复说，斯科利克厚颜无耻的腔调和傲慢的微笑使他有些不知所措。&ldo;您笑什么？真象戏台上的小丑！还笑哩！您觉得自己有理吗？难道可以整整一昼夜待在后方么？&rdo;

在达夫拉强排近旁，此刻除了值勤岗哨、瞄准手卡瑟木夫外，炮班里没有一个人在场。卡瑟木夫在黑暗中绕着炊车走了好几圈，就象在检查似的。达辆突然出现在发射阵地上的炊车散发着热汤的香味，炊事兵负疚地躲在车上。

突然，卡瑟木夫发疯似地尖叫一声，咔嚓一声扳动枪机，端起卡宾枪对准了炊事兵：&ldo;走！滚开！……这不是我们的炊车！不可能是我们的炊车！你是魔鬼！司务长也是魔鬼！走开！你是德国鬼子！不是苏维埃人！人家连面包屑也没有了！……该死的家伙，跑到哪里睡大觉去了？全连都在挨饿！……我打死你！……&rdo;

&ldo;卡瑟木夫！&rdo;达夫拉强用变了音的嗓子叫起来。&ldo;您在干什么？&rdo;

&ldo;我要枪毙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rdo;

库兹涅佐夫中尉听到附近有人叫喊，便从自己的炮座上向达夫拉强的发射阵地跑来，走近停在夜色苍茫的雪地里的炊车。他立即看到：马儿由于卡瑟木夫挥动卡宾枪而受了惊，它向旁边一冲，背后拖着叮当作响的锅子，炊事兵矮小的身了象麻袋一样从车上滑下来，撞倒在雪地里。

炊事兵在地上用自卫的声调叫喊起来：&ldo;啊？……干吗要这样？神经出了毛病吗？……&rdo;他随即跳起来，向马奔去，一把抓住缰绳，喝道，&ldo;吁，蠢东西，瞧我揍你！……&rdo;

&ldo;出了什么事？达夫拉强！&rdo;库兹涅佐夫高声问道。&ldo;吵吵嚷嚷干什么呀？卡瑟木夫！……&rdo;

&ldo;你也看见……他们大驾光临了，&rdo;达夫拉强回答，激动地有点口吃。&ldo;你知道，库兹涅佐夫，他一天一夜没露面，一天一夜呀！躲在后方的坏家伙！&rdo;

卡瑟木夫坐到胸墙上，把卡宾枪放在膝盖上，身体左右摇晃，拖长声音说：&ldo;坏极了，中尉，坏极了……他们简直不是人……这种人是不会好好保卫祖国的。没有自觉性。他们不爱别人……&rdo;

&ldo;啊呀，明白了，后方的贵人来了，&rdo;库兹涅佐夫讥讽地说。&ldo;喂，在那边，在后方怎么样？有飞机扫射吗？您站着干吗，司务长？谈谈嘛，在那边干什么来着？给炊事班挖战壕了吗？好久没见到您了！好象是从行军一开始吧？&rdo;

斯科利克用半边脸微笑着，两只紧挨着鼻梁的眼睛恶狠狠地朝库兹涅佐夫一翻。

&ldo;您把战士们惯坏了，中尉同志，这是不合条令的。能叫士兵反对司务长吗？我要向德罗兹多夫斯基控诉。卡瑟木夫还用武器威胁。&rdo;

&ldo;向谁控诉都行，哪怕告到鬼那儿去！&rdo;库兹涅佐夫说，他已经控制不住，声调也有些变了。&ldo;马上下去，到炮班里去！快给全连开饭！&rdo;

&ldo;中尉同志，别这么放肆地命令我。我可不是您排里的战士……我只听德罗兹多夫斯基指挥。听连长的，而不是听您的。您白己的补助给养嘛，您可以领去，我没意见。不过别乱骂乱嚷的，我也有自尊心，也懂得条令。舍明努欣！&rdo;

斯科利克象向队伍下口令一样大声地呼唤炊事兵。&ldo;发给中尉一份补助给养！&rdo;

&ldo;我说过了：下去，给全连开饭！懂了吗？还是不懂？&rdo;库兹涅佐夫勃然大怒。&ldo;快去，您……这个条令通！&rdo;

&ldo;别对我那么嚷嚷！我有责任先给连长送饭。连观察所在哪儿？&rdo;

&ldo;下去，我说过了！到了那里你什么都会知道的！炊车也去。在桥边下坡。达夫拉强中尉！指给他看炮连在什么地方，要不然，又得迷路一昼夜啦。&rdo;

库兹涅佐夫看着盛气凌人的司务长跟达夫拉强朝陡岸走去，便回到炮座上，在拉开的炮架上坐了下来，想安静一会儿。他感到没有把事情做完、做好，这一奇怪的感觉使他不安。他在发射阵地上一连干了好多个小时，肩膀和手臂上的肌肉发酸，颈子也酸痛，手掌上的老茧发烫；背部的皮肤似乎与肌肉剥离了，一阵阵寒颤象蚂蚁般在他的背上爬过。他不想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