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过后。
天风国,江北城。
街道熙熙攘攘,行人络绎不绝,喧闹一片。
赵政驾着牛车,略微转头,对车厢里坐着的人说道:“先生,咱们入城了。”
李三思拨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将怀中揣着的明字卷天书握在手中,翻了一页又一页。
所谓读书,不可强行凝目,否则事倍功半,看的头痛欲裂也看不明白。
兴致来时,翻上两眼,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总是能看明白的。
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处江湖而看百态,以不惑而观人间。
走入人间之路,便是不惑之路。
“原来。。。。。。如此。”
李三思将明字卷天书合上,面上露出轻松愉悦的笑意,闭目再睁,‘咔嚓’一声轻响,心境通透之下,他眸中泛起轻盈雾气,哽咽自语道:“凝儿,我的书读完了,我。。。。。。不惑了,可以去见你了。”
三年了,足足三年,没有似这般快活过。
“什么?先生不活了!”
赵政蓦然变色,瞬间勒紧缰绳,猛然掀开车帘,恰好瞧见了李三思哽咽落泪的一幕,心头大震。
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颇有些尴尬。
毕竟,一个向来严肃的教书先生,在学生面前落泪,终究是一件跌面的事情。
李三思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气氛,荡然无存,他将面上热泪抹去,淡淡道:“风沙太大。”
是啊,这风沙起码得是砖头一般大,否则怎么能砸得先生痛哭流涕呢。
赵政犹豫了会儿,谨慎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
李三思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儿,说道:“我记得,你我初遇之日,你曾说过,要去清风寨拜李三思为师,这遥遥万里路,走过来,着实有些不容易啊。”
赵政闻言,对眼前这位令人尊敬的先生、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师徒之礼,“这漫漫求学之路,先生始终伴我左右,教我道理、教我行事,政获益匪浅。若无先生照顾,政。。。。。。或许永远也走不到此地,一切皆要拜谢先生之恩。”
李三思欣慰颔首,“你的书,读的如何了?”
赵政赫然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道:
“这一路上,先生教我读了许多书,三日便会查阅,政自然不敢耽搁,书中文字大多烂熟于胸,但书中的道理,很多都是矛盾的,政。。。。。。难以理解。”
李三思闻言,勉励道:“你要做的是君子,而不是读书人,既然书中的文字皆烂熟于胸,便不必整日捧着书卷翻阅。你。。。。。。该练剑了。”
赵政愣神,连连摆手,“曾有恩于我的那位宁先生,曾经说过,我的心性过于暴虐,不肯教我剑道,只让我参悟剑意。此前,我胸中有诸多不解,但随着这一路走来,我渐渐明白了宁先生的良苦用心。”
“宁先生让我走入江湖,去往清风寨拜李三思先生为师,信中曾说,只要我能从清风寨出师,便。。。。。。便允我练剑。”
宁不凡当初问赵政,要学什么剑。
赵政答,杀人剑。
于是,宁不凡便将赵政托付给李不二,不允赵政练剑。
赵政不理解,他认为,剑,本就是杀人之器,习剑若不杀人,为何啊?
但宁不凡觉着,既然你要杀人,学刀也行,练枪也行,什么兵器都行,为什么偏偏要去走剑道一路?
若是只为了杀人而学剑,便是落了下乘,以这般心思走入剑道,至多止步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