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进山洞,秦远走在后面,一路倒退着拂去脚印。进了酒窖,安宁点了灯,这才发现秦远面色苍白,血把棉袄都浸湿了一大片。
安宁吓得脸也白了,扶着秦远躺在地上铺开的被褥上,颤声问道,“这个,要怎么办?”
“宁儿,给我拔出来。”秦远流了许多血,只觉得头晕眼花,实在无力弄那伤口。
安宁跪坐在他的面前,把油灯放在旁边,见那支箭头深深地扎进他的胸上,她用颤抖的双手紧握着那露出来的一小截箭杆,眼泪掉了出来,却怎么也不敢拔,“我,我不能!”
“宁儿,你可以的,不怕!”秦远道。
安宁紧紧的绞着手指,哭道,“我不敢!”
“那我自己来。”秦远伸手准备去抓那箭杆。
安宁突然哭着握住他的手,“不要!不要!”好不容易等她忍住了眼泪,“你不要动,我来!”她擦拭了眼泪,拿出止血生肌膏,倒了点清水把帕子打湿,把手擦了擦,然后用袖中拿出防身的剪刀小心地把他那衣裳剪开,用帕子擦拭了伤口周围的血迹,仔细看那箭头。
秦远想了起来,问道,“这箭头有没有倒刺的?”
安宁道,“钻进去了,看不出。”
秦远道,“你拿刀把那伤口旁边划开一点,然后再拔。”
安宁点了点头,她使劲忍住眼泪,把秦远的宝刀擦拭干净,又把刀头在灯上烤了烤,这才举着刀在秦远的伤口上轻轻拉了个口子,拉刀时,她紧紧闭上了眼睛,眼泪又流了下来。
秦远觉得一阵刺痛,道,“你,快点!”
安宁双手紧握着那露出来的箭杆,一狠心,一咬牙,一闭眼,噗地一声,把那箭头带着些血肉拔了出来。鲜血一下喷涌出来,溅在安宁身上。秦远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安宁睁开眼来,忙用手去按那血,可怎么按得住。血不停地往外涌,漫出了她的手指,又流了下来,她吓得眼泪直掉,嘴唇直哆嗦,“远,远,你不要再流血了,不要再流血了!”
慌乱之中,她终于想起手边的药膏,抠了半盒出来,给秦远撞到抹上,再用帕子按上,两手紧紧堵着。过了一会儿,那血似乎不那么涌了,安宁空出手来,从包袱里拿出自己一件干净衣裳,撕开来紧紧的给他裹在伤口上。过了好一会儿,那血渐渐止住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伸手轻抚上秦远的脸,却是一片冰凉。安宁心又慌了,探探他的脉息,微弱得若有若无。她的脸色更白了,不断轻拍着秦远的脸颊,“远,慕远,你醒醒,醒醒!”半天他仍是一点反应没有。
安宁快急疯了,把所有的药都翻了出来,也不知给他吃什么好。想了想,把那最后一颗雪参丸拿了出来,剥开蜡丸,掰碎了塞进秦远嘴里。倒了碗水,将他的头托起来一点,勉强灌了几口进去,好一会儿才见他喉咙微动,将那药咽下去了。
安宁大喜,拿被子给他严严盖上,自己在旁边不断搓着他冰冷的手脚。慢慢地,秦远的身体开始有了一点热度,安宁稍稍放下心来,折腾了大半夜,她也累得够呛,偎在他身旁,不觉迷迷糊糊的也睡去了。
脱困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远发出了低低地一声呻吟。在等待已久的人耳中,却不亚于最美的天籁。
安宁凑到他面前,俯下身子柔声轻唤着,“远,你醒了么?要什么?”
秦远的嘴唇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想了想,安宁仍是喂他喝了些清水。喝了水,秦远又沉沉睡去了。
等他再度清醒的时候,酸涩的眼皮终于缓缓打开了,这是哪里?秦远失神的望着头顶,幽暗的地窖里一灯如豆,晕出暗黄的光影,却让人莫名安心,他只觉喉咙干得都要冒烟了,浑身轻飘飘就象躺在云朵上,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好半天才凝结起眼中的焦点,一点一点拼凑起破碎起回忆。
“宁儿,宁儿!”秦远低低唤着,沙哑的声音几不可闻。
“远,你醒了么?”安宁喜不自胜,她本来就睡得不踏实,听到一丁点动静,马上就惊醒了。
当看到秦远真的睁开了眼睛,眼眸里虽然充满疲惫,却有了光彩,安宁的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紧握着他的手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秦远见她眼皮浮肿,神色憔悴,知她必是担心坏了,心中不由得又是甜蜜,又是担忧,勉强笑道,“傻丫头,我才与你做这几日夫妻,怎舍得去死?别再哭了。瞧你,眼睛都肿这么老高了。”
安宁依言擦了擦眼泪道,“你感觉怎样?还难受么?”
“我好多了。”他低头费力地看向自己胸前,想瞧瞧的伤势。
“别动!”安宁忙摁住他,“那血好不容易才止住的。你要干什么,就跟我说。”
秦远喘了会儿气道,“我睡了多久?外面怎么样了?”
“不知道。”安宁摇了摇头道,“你睡了许久了,外面该天亮了吧,没听到什么动静。”
“算啦,不管它了。过两日等我好些再出去瞧瞧吧。”
洞中不见天日,他俩不知道,已然在里面一天一夜了。
“你安心在这养几天,等伤好了,那些人走了,咱们再出去想办法下山。”安宁道。
秦远微微点点头,他说了些话,有些乏了,又闭上了眼。
“要不要喝点水?还是想吃点东西?”安宁问道。
她这么一问,秦远倒真觉得有些饿了,“有什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