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慧茹下课过来找宁琬的时候就见这两人还老老实实地并肩站在教室外头,她吓了一跳,问:“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下节课还是老尼姑的,咱俩进去还是会被撵出来的。”宋城半眯着眼睛,却见方慧茹跟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秋你怎么也跟着他不靠谱啊?”
耿秋摊了摊手:“我没有不是我,我只是打了个瞌睡。”
“好好好,张致严让我告诉你们,晚上咱们吃火锅吧,然后我是来跟你借数学笔记的。”这两年方慧茹的身量也跟着拉长,过去的肮脏事并没有将方慧茹拉泥土里拉,高一的成绩虽然难看了点,但自从分了科后,方慧茹越发厉害,文科班里的佼佼者。
许是越来越自信,她笑起来的时候也越来越好看,带着自信,带着漂亮的底气,她活出了年轻姑娘活泼的姿态,以及更加成熟的魅力。
耿秋探头撇了一眼教室,见老尼姑不在,她这才让方慧茹等等自己,然后进了教室去将自己的数学笔记本抽出来。
方慧茹看着耿秋的背影才慢慢想起来,他们这几个人仅仅两年的时间,各自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张致严从当年被逼着架着刀才能看书的吊儿郎当的小子,已经慢慢转变成了能自发学习的好学生了,除开男生日常出去打个球什么的以外,他都老老实实地呆着,刷题,做练习,然后回家。宋城同从前也没什么区别,还是想看看书就看看,不想看就拉倒,活得依旧很随性,但成绩也没见往下掉,反而霸占着年级前几的位置始终不放。
可气得很。
只有耿秋越来越不一样,从前的黑是内心里黑,现在的黑是内外都黑,她转眼间就成了一个坏丫头,比背地里捣蛋的宁琬还要坏。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似乎有些记不起了。
耿秋将书拿出来递给方慧茹的时候挑着眉头笑了起来:“秘密武器,别给别人看啊。”
“什么武……武器?”
宁琬的声音突然在耿秋的背后响起来,她先是一顿,然后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一步,悄悄地拉开了宁琬与自己的距离,然后转身的时候才轻轻地冲着宁琬笑了起来。
耿秋在面对宁琬的时候笑起来的样子与刚刚的笑是不一样的,方慧茹静静地观察了一下耿秋,最后没说话,只接过了耿秋手中的笔记本,然后冲着耿秋挥了挥手:“那我先回去了,晚上一起吃饭。”
“慧茹姐再见!”宁琬的嘴依旧很甜,笑起来眼里尽是星星,方慧茹还记得当年她将宁琬护在怀里时,这个小姑娘走时笑也是这样的,她的眼睛很亮很漂亮,可只有在看耿秋的时候,才将所有的光华尽数投进了眼中。
“姐姐。”宁琬拉了拉耿秋的手,“今天下……下午放学咱们一……一起走!”
耿秋笑了笑:“正好,张致严生日,叫咱们一起吃饭。”
宁琬点头:“那我先……先回去了。”
耿秋没说什么,只轻轻地点了点头。方慧茹走了一段,但依旧还能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她想,若是在从前,耿秋一定会絮絮叨叨问宁琬,就一个课间的时间,还非得跑上楼来跟自己说吗?以前不都是一起回家的吗,等到日落天黑,不等是一声不吭么?
方慧茹似乎想起来了,去年吧,去年的暑假,耿秋与宁琬大吵了一架,那一架吵完,两人之间就像是隔了一条河,耿秋每次看宁琬的眼神便有些不一样,宁琬也不正常。
两个自来无话不谈的小姐妹,也没了从前的友好。
每每叫上耿秋和宁琬的时候,总是会夹带着一种淡淡的尴尬感,方慧茹不知道,到底是多大的事,能让日夜相处的两人能淡漠到这种地步。
等到宁琬走远了,宋城才啧啧两声,他冲着耿秋摇了摇头:“你说你怎么那么闲呢,你跟小琬是有多大事能吵成这样,你都帮她将所有笔记都整理好了,还每次都让我说是我的,你有病还是有毒啊?”
耿秋白了他一眼,没的接宋城的话:“你闭嘴,不准跟宁琬说。”
“哎,你看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宋城靠近耿秋,问,“你要不跟我透露一点呗,我保证不说,说了你就打死我。”
后者没说话,只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宋城,然后又低下头老老实实地站在教室外头,上课铃响了后,老尼姑进门前还专门跑过来瞪了这两人一眼,好似想要将自己突出的眼睛珠子一并瞪出来送给这两人似的。
耿秋低头不语,直到老尼姑的课结束,她才揉着有些酸麻的腿回到了教室,最后两节课她也听得不多,只转着手中的笔,偶尔抬头听上一两句,然后低头装模作样地做笔记。
她的成绩一落千丈,还死活不读文科,一头往理科班一栽,就不出去了。
别人眼里的耿秋似乎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从前那个成绩往上挂的耿秋已经不在了,现在这个是个吊车尾的。
可是只有宋城知道,耿秋只稍稍听上一耳朵,她便将这些都慢慢消化掉了,否则方慧茹也不可能来找她借数学笔记了,而宋城也不可能在遇上难道时首先找的就是耿秋了。
但每次考试,耿秋都吊着车尾,这种吊车尾的技术有些高,她总是奖分值把握得很好,老李说只要耿秋跌出了倒数第十,她就收拾了东西滚蛋回家。然后耿秋就将自己的成绩恰恰好地控制在了倒数第十一,老李每次看到成绩的时候总能将胡子都气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