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期沉默地看着何欢忙来忙去,从不发表任何意见。
有一天何欢无意问起是否还吃得习惯,他整个人顿了一下,回答,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算明知道你离开以后我的生活水平会无端下降不少也没有办法。你总该去外面闯一闯。
何欢没有回答,全神贯注地盯着烤箱,戴着手套,拖出几只少女心的小蛋糕来,递到姚期面前,问,大叔是不是老糊涂了,才会总有要嫁女儿的错觉?
姚期被他逗笑,转身又故作低沉道,是啊,就像自己辛辛苦苦练的级打的号终于神装了,却被别人盗了密码。即将彻底失去的空落感。
何欢把刚刚在烤箱里晃悠过的手套伸到姚期颈间离皮肤不到一厘米的距离,状似威胁道,这几年相护恩情未还怎么可能远离,你这么想我,算不算诋毁名誉?
他没说,他的大学志愿都报在了离戴城极近的城市,最近的,开车一个小时就能到。
去大学报道之前,姚期为了能帮到何欢在欧洲新设了几个区准备开大规模连锁。当初拼销售额的时候他都没想那么做过,如今为了有熟悉的人接待何欢却那么做了。
工作平白无故多出来很多的江河不知道哭好还是笑好。
开学报到之前,姚期为何欢准备了戴城几乎所有特产,为他计划好了出国的一应事物。上到如果与室友不睦应该怎么出去租房子住下到内衣洗过之后应该怎样叠放整齐,上上下下周到地好像忽然打通了关心生活的任督二脉。
直到他后知后觉地问,说起来,你被哪里录取了?
“邻市理工,两个小时就能来回。”何欢不咸不淡地说,语气间仿佛觉得这个结果没什么不应该。
姚期顿了一秒,回头看江河道,我听错了吗?还是理解有误?
江河也一脸被雷劈了的神情表示难以置信。
何欢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他,依旧是那副理所当然的面容,的确是邻市,没什么好惊讶。
正在如火如荼收拾东西的姚期忽然停下了手里的活,面容不善地瞪了何欢两分钟,然后在房间里恨铁不成钢地乱走。良久才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离家近。”
“我又不需要你养老,这算什么破理由!怎么像个大姑娘似的恋家!”
何欢平静地看了一眼姚期,又看了一眼江河说,虽然家里很少有人打扫,还总莫名其妙地丢东西,但我不想离这儿太远。
他是在说那个砚台的事儿。
姚期有些心虚,但说出的话来却又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不同意!趁现在还来得及,再选一个学校,我去办入学手续。
何欢自然地接过他手里剩下的活儿,仔细将东西放好,上楼之前丢给姚期一句,如果就这样随意改变大学的话,将千万高考学子的利益往哪放?
姚期有些愣,转身问江河,毛孩子什么时候这么有主见了?
“一直都是特立独行的人……”江河小声念叨。
去学校报到那天,何欢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就在楼下等。直到阿姨实在看不下去过来问他,小公子,我去叫少爷起床吧?
“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姚期趿拉着拖鞋下楼,微睁的双眼上的藏不住的睡意。
“早饭要凉了,你趁热吃。”
何欢望着他,目光澄澈毫不避讳,但看者无意受者有心。姚期堪堪避过他的目光,心不在焉道,没胃口。
直到太阳一点点爬上来阳光穿透南山层层密林照到别墅外的白色大理石墙上,飞机快要误点了何欢才把几个箱子搬到车上,对着蓬头垢面形象很差的姚期轻声说,我要走了。
姚期送他到门口,但却处于一种心不在焉的状态,仿佛从大梦中回神,整个人呆呆的,说,有什么事儿解决不了就联系江河,另外,注意安全。
从头至尾,一句都没多问,更没说要送。
何欢站在阶下看他,恍然忆起他们相识那年在老宅里碰面。他也是在这样的角度看着姚期,升腾而上的焰火照得姚期的脸明明灭灭,神圣又庄严。
司机不断看表,又频频看向他们,何欢平静地望了望姚期,浅浅地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