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魏光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脸色骤变。
丢开手头东西,捉过行人便问。可一个个不是摇头,便是道当时没注意。一个两个如此回答便罢了,竟接二连三的如此作答,魏光禹心底不免蹿起一股火气来,他攥住对方的衣领,始终不肯松手,面色暗沉如水。
许是被他冷厉的气场震住,对方不得不再多加了一句:“这这这、这是常有的事!”
魏光禹英目一瞪:“快说!”
那男子冒着冷汗,更磕巴了:“多多多、多半是叫拐、拐了去。”见他眸中立刻升起怒火,隐现杀意,他不由更怕了,赶紧补充道,“我我我、我胡乱猜的!当、当不得真,或许……”
“滚!”没耐心再听他废话下去,魏光禹一把将他推至老远,眼见他滚到地上捧起屁股就跑,一时间面色愈发暗沉下来。
四周寻不到两个女人的踪影,魏光禹便也没有多作耽搁,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迅速回到客栈。
待问过梅延峰等人见到两个女人回来没有后,最后一丝希望终于破灭,三人脸色一齐凝重下来。
若说在回客栈之前他还不信两个女人被拐了去,那么眼下却是大半信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落入歹人之手,若不紧快寻回来,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魏光禹脸色阴沉:“事不宜迟,叫上窦修,分头去寻!”见二人郑重点头,再说出几个可疑地点后,魏光禹命令道,“务必要将人寻到带回,若不然便不许回来!”
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心情与他计较,二人再次郑重点头。
正当喊来窦修,略与他讲明了事因准备出发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动静。
萧寒肃着脸打开房门,一见是殷姝,紧绷的心弦便不由松了一下,却也仅是片刻的放松,发觉她身后无人时,刚刚放松下的心弦登时又绷紧,比得之前还要严重。
魏光禹同样微松了口气,正要开口问她,模样狼狈不堪的殷姝便已经哭着朝他扑过来,打断了他将要问出口的话:“怀璧哥哥!姝儿只当再也见不到你了……”
手掌抚上她湿透了的肩膀,魏光禹沉声问道:“到底出了何事?你二人是去了哪里?她人呢?”话到最后,难掩眉间焦急担忧之色。
殷姝顿了一下,随即在他怀里哭得更凶:“怀璧哥哥,姝儿不知道,姝儿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一向善妒的厉害,时常背着他欺负小女人的事他也绝非一点不知,只是小打小闹尚可不予理会,今日这种大事上头,便容不得她胡来。因此厉声再问:“她人在哪里!”
他极少会对自己疾言厉色,便是之前也有过,但大多数都是为了教训她为她好,哪里会像今日这般,竟是为着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小贱人!
她心里妒恨的发狂,正准备在暗地里诅咒谩骂撕咬她,怎料突地一下便是愣住。她差一点就被妒恨占据了头脑与理智,竟是忘了那小贱人如今的处境,想到她此刻正生死未卜,原本妒恨的心情瞬间消失无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畅快。
她努力克制住不停想要上扬的唇角与微微发颤的身子,原本以为自己掩饰的极好,没有叫任何人发觉。
却没想肩上再次一沉,那手掌太沉,沉到她再不能动弹一下,被迫停止了发颤,抬起自己因为受惊与寒冷而变得发白的脸。
他一双黑眸晦暗的很,狐疑的盯向她:“姝儿,眼下不是胡闹任性的时候,她到底人在何处?”
梅延峰亦忍不住在旁开口:“兹事体大,还望殷小姐莫要挟带私怨,能够如实回答。”
萧寒附和:“她既与殷小姐一同失踪,殷小姐便必定知她下落。”
殷姝一时有些懵,不知从何时起,怀璧哥哥身边的人都不再待见于她,转而全都向着那个在出身上与她有着云泥之别的小贱人。她就有那样好?值得所有的人都向着她?包括她的怀璧哥哥也在内,见到自己一身狼狈非但不首先来关心她,反而一上来就是质问,质问那小贱人身在何处。
妒恨再一次毫无意外的席卷而来,击垮她不久前刚刚筑起的冷静与理智,她的双目一瞬间变得通红,身子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冒到嗓子眼的怨愤之语眼看就要脱口而出时,冷静与理智却突然回笼。
她张着嘴,再次忆起小贱人如今的处境……
舌尖一颤,她立刻改口道:“怀璧哥哥一走进人潮,姝儿与她便被人自身后捂住了口鼻,一路上连拖带拽着到了江边,眼看就要被塞进舫中时,兴许是挣扎不断的原因,姝儿竟与她一前一后落入了江中。”说到这,她顿了一下,后怕如汹涌的浪潮一般猛烈袭来,禁不住红着眼睛哽咽起来,“只姝儿的运气要比她好上一些,所落之处较于浅显,拼死挣扎着终归爬上了岸,而她……而她却……”至此已经泪如雨下,哽咽的语不成调。
房内四个男人,包括原本对此事持着平常心看待的窦修在内,全都为之一震,脸色齐齐沉重下来。
魏光禹不肯相信,他震在原地缓了片刻后,厉喝道:“立刻带路!”
他这一声厉喝不单单将殷姝吓个半死,便是梅延峰等人亦被他喝醒,不敢再耽延一刻,几人夺门而出,风驰电掣一般朝着江边赶去。
与此同时,窦阿槐正在收拾姬容脚边的碎片,她一边弯腰小心的拾拣,一边不住的打量起主子的神色。
房内光线昏昏沉沉的,自听了消息后她便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一直敛着凤眸,蹙起长眉,靠在椅上拿手支撑着下巴,一副神情阴郁冷然的模样,着实令她有些不安。
隔壁的动静她也是听到,因此眼下便问:“夫人,咱们可要跟去看看?”
姬容没有回话,泛着冷厉之色的凤眸仍旧闭得紧紧,摇椅还在来回不停的晃动,在这昏沉紧闭的房间内发出细微的声响,钻入耳中,令人微感不适。
得不到她的回话,窦阿槐也不见气,仍在她脚边拾拣不久前坠落在地已成为碎片的茶盏,眼睛不时还在注意着她,盼着她开口说句话。
等了许久都未等到她开口,窦阿槐拾拣完碎片准备直起腰身时,目光却一下凝在了摇椅的扶手上,只见那手攥得死紧,攥到手指关节都泛白了也不肯松。
她顿了一下,移开目光,明白了她嘴上虽是不说,但心中却是十分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