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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脍是什么?杜诗邵注;&ldo;绘,即今之鱼生、肉生。&rdo;更多指鱼生,脍的繁体字是&ldo;鲙&rdo;,可知。

杜甫《阌乡姜七少府设鲐戏赠长歌》对切脍有较详细的描写。脍要切得极细,&ldo;脍不厌细&rdo;,杜诗亦云:&ldo;无声细下飞碎雪。&rdo;脍是切片还是切丝呢?段成式《酉阳杂俎-物革》云:&ldo;进士段硕常识南孝廉者,善斫脍,谷薄丝缕,轻可吹起。&rdo;看起来是片和丝都有的。切脍的鱼不能洗。杜诗云:&ldo;落砧何曾白纸湿。&rdo;邵注:&ldo;凡作脍,以灰去血水,用纸以隔之&rdo;,大概是隔着一层纸用灰吸去鱼的血水。《齐民要术》:&ldo;切鲙不得洗,洗则绘湿。&rdo;加什么作料?一般是加葱的,杜诗:&ldo;有骨已剁觜春葱。&rdo;《内则》:&ldo;鲙,春用葱,夏用芥。&rdo;葱是葱花,不会是葱段。至于下不下盐或酱油,乃至酒、酢,则无从臆测,想来总得有点咸味,不会是淡吃。

切脍今无实物可验。杭州楼外楼解放前有名菜醋鱼带把。所谓&ldo;带把&rdo;,即将活草鱼的脊背上的肉剔下,切成极薄的片,浇好酱油,生吃。我以为这很近乎切脍。我在一九四七年春天曾吃过,极鲜美。这道菜听说现在已经没有了,不知是因为有碍卫生,还是厨师无此手艺了。

日本鱼生我未吃过。北京西四牌楼的朝鲜冷面馆卖过鱼生、肉生。北京乃切成一寸见方、厚约二分的鱼片,蘸极辣的作料吃。这与&ldo;谷薄丝缕&rdo;的切脍似不是一回事。

与切脍有关联的,是&ldo;生吃螃蟹活吃虾&rdo;。生螃蟹我未吃过,想来一定非常好吃。括虾我可吃得多了。前几年回乡,家乡人知道我爱吃&ldo;呛虾&rdo;,于是餐餐有呛虾。我们家乡的呛虾是用酒把白虾(青虾不宜生吃)&ldo;醉&rdo;死了的。解放前杭卅l楼外楼呛虾,是酒醉而不待其死,活虾盛于大盘中,上覆大碗,上桌揭碗,虾蹦得满桌,客人捉而食之。用广东话说,这才真是&ldo;生猛&rdo;。听说楼外楼现在也不卖呛虾了,惜哉!

下生蟹活虾一等的,是将虾蟹之属稍加腌制。宁波的梭子蟹是用盐腌过的,醉蟹、醉泥螺、醉蚶子、醉蛏鼻,都是用高粱酒&ldo;醉&rdo;过的。但这些都还是生的。因此,都很好吃。

我以为醉蟹是天下第一美味。家乡人贻我醉蟹一小坛。有天津客人来,特地为他剁了几只。他吃了一小块,问:&ldo;是生的?&rdo;就不敢再吃。

&ldo;生的&rdo;,为什么就不敢吃呢?法国人、俄罗斯人,吃牡蛎,都是生吃。我在纽约南海岸吃过鲜蚌,那绝对是生的,刚打上来的,而且什么作料都不搁,经我要求,服务员才给了一点胡椒粉。好吃么?好吃极了!

为什么&ldo;切脍&rdo;生鱼活虾好吃?日:存其本味。

我以为&ldo;切脍&rdo;之风,可以恢复。如果觉得这不卫生,可以依照纽约南海岸的办法:用&ldo;远红外&rdo;或什么东西处理一下,这样既不失本味,又无致病之虞。如果这样还觉得&ldo;硌应&rdo;,吞不下,吞下要反出来,那完全是观念上的问题。当然,我也不主张普遍推广,可以满足少数老饕的欲望,&ldo;内部发行&rdo;。

河豚

阅报,江阴有人食河豚中毒,经解救,幸得不死。杨花扑面,节近清明。这使我想起,正是吃河豚的时候了。苏东坡诗:

竹外桃花三两枝,

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梅圣俞诗:

河豚当此时,

贵不数鱼虾。

宋朝人是很爱吃河豚的,没有真河豚,就用了不知什么东西做出河豚的样子和味道,谓之&ldo;假河豚&rdo;,聊以过瘾,《东京梦华录》等书都有记载。

江阴当长江入海处不远,产河豚最多,也最好。每年春天,鱼市上有很多河豚卖。河豚的脾气很大,用小木棍捅捅它,它就把肚子鼓起来,再捅,再鼓,终至成了一个圆球。江阴河豚品种极多。我所就读的南菁中学的生物实验室里搜集了各种河豚,浸在装了福尔马林的玻璃器内。有的很大,有的小如金钱龟。颜色也各异,有带青绿色的,有白的,还有紫红的。这样齐全的河豚标本,大概只有江阴的中学才能搜集得到。

河豚有剧毒。我在读高中一年级时,江阴乡下出了一件命案,&ldo;谋杀亲夫&rdo;。&ldo;奸夫&rdo;、&ldo;淫妇&rdo;在游街示众后,同时枪决。毒死亲丈夫的东西,即是一条煮熟的河豚。因为是&ldo;花案&rdo;,那天街的两旁有很多人鹄立伫观。但是实在没有什么好看,奸夫淫妇都蠢而且丑,奸夫还是个黑脸的麻子。这样的命案,也只能出在江阴。

但是河豚很好吃,江南谚云:&ldo;拚死吃河豚&rdo;,豁出命去,也要吃,可见其味美。据说整治得法,是不会中毒的。我的几个同学都曾约定请我上家里吃一次河豚,说是&ldo;保证不会出问题&rdo;。江阴正街上有一饭馆,是卖河豚的。这家饭馆有一块祖传的木板,刷印保单,内容是如果在他家铺里吃河豚中毒致死,主人可以偿命。

河豚之毒在肝脏、生殖腺和血,这些可以小心地去掉。这种办法有例可援,即&ldo;洁本金瓶梅&rdo;是。

我在江阴读书两年,竟未吃过河豚,至今引为憾事。

野菜

春天了,是挖野菜的时候了。踏青挑菜,是很好的风俗。人在屋里闷了一冬天,尤其是妇女,到野地里活动活动,呼吸一点新鲜空气,看看新鲜的绿色,身心一快。

南方的野菜,有枸杞、荠菜、马栏头……北方野菜则主要的是苣荬菜。枸杞、荠菜、马栏头用开水焯过,加酱油、醋、香油凉拌。苣荬菜则是洗净,去根,蘸甜面酱生吃。或日吃野菜可以&ldo;清火&rdo;,有一定道理。野菜多半带一点苦味,凡苦味菜,皆可清火。但是更重要的是吃个新鲜。有诗人说:&ldo;这是吃春天&rdo;,这话说得有点做作,但也还说得过去。

敦煌变文、《云谣集杂曲子》、打枣杆、挂枝儿、吴歌,乃至《白雪遗音》等等,是野菜。因为它新鲜。

果蔬秋浓

中国人吃东西讲究色香味。关于色味,我已经写过一些话,今只说香。

水果店

江阴有几家水果店,最大的是正街正对寿山公园的一家,水果多,个大,饱满,新鲜。一进门,扑鼻而来的是浓浓的水果香。最突出的是香蕉的甜香。这香味不是时有时无,时浓时淡,一阵一阵的,而是从早到晚都是这么香,一种长在的、永恒的香。香透肺腑,令人欲醉。

我后来到过很多地方,走进过很多水果店,都没有这家水果店的浓厚的果香。这家水果店的香味使我常常想起,永远不忘。

那年我正在恋爱,初恋。

果蔬秋浓

今天的活是收萝卜。收萝卜是可以随便吃的‐‐有些果品不能随便吃,顶多尝两个,如二十世纪明月(梨)、柔丁香(葡萄),因为产量太少了,但金贵。萝卜起出来,堆成小山似的。农业工人很有经验,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般的,过了磅卖出去;这几个好,留下来自已吃。不用刀,用棒子打它一家伙,&ldo;棒打萝卜&rdo;嘛。喀嚓一声,萝卜就裂开了。萝卜香气四溢,吃起来甜、酥、脆。我们种的是心里美。张家口这地方的水土好像特别宜于萝卜之类作物生长,苤蓝有篮球大,疙瘩白(圆白菜)像一个小铜盆。萝卜多汁,不艮,不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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