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云随鹤起身,低头轻抚过衣袖,转身走到了门边,背影略有几分狼狈。
手指微微蜷起,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似乎不叫住他就会错过什么很重要的事,似乎就这么任他走了,他们大概,就再也没有向前迈出那一步的机会了。
从小到大,师兄弟之间出了什么矛盾,都是他把自己困在角落里,等云随鹤来找他。而云随鹤又确实是,每一次,无论大事小事,都笑盈盈地找到他,温声细气地哄他平了气,两人再肩并肩去切磋。
他从来没有过一次,看着师兄落寞的身影从自己视野中消失。
好烦。
好像从云随鹤否认了自己的问题后,心头就一直有团郁气沉压着。
一阵莫名的冲动涌了上来,李慕弦觉得眼睛有几分酸涩,他闭了闭眼,再睁开,伸手握住床头的那把剑。
剑与鞘分开,清光掠过。
云随鹤已经推开了门,忽然听到身后他缓缓道:“打一场吧。”
他愣了一下,转过头,似是没听清:“啊?”
“我说,我们打一架吧。”
中庭明月满,一地落霜。
剑影纷乱,树叶被剑风卷起,衣袂飘扬之尽是剑身相碰击发出的清越鸣响。
李慕弦饮了酒,剑法大有凌乱仓促之意,横冲直撞的,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快。云随鹤看出来他不是真的要切磋打架,下手自然也不怎么走心,只当给他喂招罢了。
这场切磋打了快一刻钟,云随鹤尚未感觉到疲倦,李慕弦却先一步停了下来。他胸中憋得难受,本以为打架会宣泄疏解一番,可越打越烦闷得厉害,还不如喝酒,一醉方休不省人事了才好。
于是他收了剑,在云随鹤不解的目光中转身回到房间,提了两坛酒出来。
藏剑山庄的每间客房都备着好酒,客人若是喜欢只管畅饮,不够问管事要就行了,只是李慕弦之前从来不饮酒,那两坛直到现在还未开封。
云随鹤见他拎着酒出来便有些无奈了:“师弟,别再喝了,虽说明日休息没有比试,但也不该太过放纵。还是说……师弟还在为今日武场的输赢自责?”
他早就不为那件事纠结了,但要说他纠结的到底是什么,李慕弦还真有几分糊涂。
是云随鹤说待他不过同门之谊,他才不悦的吗?可若是如此,他又在期待别的什么答案?
他心头杂乱,一撩衣袍在石桌旁边坐下,放下剑,抬手揭开酒坛的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