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梓明把车停到一处私密的围墙内,门口停了两辆车,他带着依依从特殊入口进去。一路上遇到工作人员,都恭敬的鞠躬喊何先生。“先去后面的马场骑马吧,晚点有一场决赛比较精彩我们再去看。”他的脚步停留在一个马厩处,让马工把里面的小马牵出来。“这匹马是买给你的。”他笑看她。依依惊讶的看着这匹与比她高不了多少的漂亮的小马,抿嘴一笑,“何先生好阔绰。”这匹纯黑色的赛马,毛色和肌肉线条赏心悦目,长长的鬃毛修剪的整齐时尚,两只耳朵警惕的耸动着,又骄傲的甩着尾巴。何梓明牵引着它,让她摸摸马,依依伸手抚摸着它,小马温顺的嗅嗅她的手,“它真漂亮。”“我挑了很久的。”他邀功的眼神。依依目光流转,看周围好些个工作人员,低声笑:“等晚上回去我再好好谢谢何先生。”“说话算话。”他在她耳边轻笑。何梓明帮她把马具穿戴好,扶着她踏上马鞍,“怕不怕?”“何先生,你有点太小看我了,我虽然没有学过骑马,但是为唱戏也好,为杀人也好,身体练过多年的,现在给我准备这样温顺的小马,你和训马师都在旁边,还觉得我会怕。”依依扬着下颌轻笑着瞥着他,俯身摸着马儿油亮顺滑的脖颈,跟马低语了一番,一人一马好像产生了某种协定,依依请训马师在旁边跟着照看,自己两腿一夹,捋着马绳,马儿轻快的走了起来。训马师在一旁一边纠正她的姿势,一边给马口令,依依慢慢得了乐趣,在马背上越来越放松,绕着场地小跑了几圈。何梓明在场内看着她马上轻快的身姿,眼中含着笑意。“骑马可太有意思了,它好乖,跑起来好潇洒。”依依从马上下来,她神采奕奕,整个人焕发着十足的活力,“改天教我开车吧,这样下次遭遇危险我可以直接开车逃跑。”“那我岂不是没有用了?”何梓明笑着点了一支烟。依依笑而不语,从他的烟匣子里抽出一只烟,夹在指间,何梓明很久没见过她抽烟了,怔了一下,打火给她点上。“你上次跟法国人谈的进口马的事情,就是这个跑马场的生意?”依依口中吐出的烟草的气息与何梓明的混在一起,骑马时紧张兴奋的细汗渗在她的发线里,微湿的几缕头发从她的指尖拂过,被风吹的飘扬起来。“嗯,这个跑马场是前两个月才开张的,很多客人想买马寄养在这里,那个法国人专门做赛马的生意。”何梓明看着她万种的风情,伸手用长指缠住了她的手,带着她逛整个马场。依依试图收回手,眼神示意他周围都是人。“没事,做工的人不敢乱传老板的事情,何况他们不知道你是谁。”他拢着她的身体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就是风流何老板又多带来一个女郎而已。”依依也不躲了,眉眼压低的瞥他。“以后就知道是老板娘了。”他笑道。依依被他牵引着走在马场,看着马厩里一格格里面的骏马,“当时我还奇怪你对这么细的生意都有兴趣?”何梓明给她讲其中的门道,从十年前起,附庸风雅的人越来越多,不满足于去传统的赌场,学洋人看赛马,养马,赌马,又是很好的社交方式,上流社会的男女都适合参与,高端时髦又可以赌,跑马场的生意很赚钱,之前上海只有英国人办的跑马厅和日资的跑马厅,靠卖门票,赌马彩票生意兴隆,赚的盆满钵满。上海滩有门道的老人也眼红这个生意,但是跑马场需要巨大的地块,一般的商业手段很难征地,这就需要有手腕的黑帮来扫清障碍。于是同泰钱庄的老板牵头和青帮的大佬效仿洋人一起筹办了这个上海第三跑马场。本来何梓明对于这种错综复杂的生意并没有兴趣参与,但是东南直系孙传芳有意染指这块生意。半年前在刘清远的牵线下何梓明跟孙传芳在杭州见了一面,目前东南直系遭遇到了大麻烦,张作霖的奉系军队去年秘密筹集了五百万军费征战,已经把山东,江苏收入囊中,觊觎上海已久,张作霖派儿子张学良要来上海,怕是想吃掉上海,那样对浙江福建为据点的东南直系来说危机重重。所以孙传芳有意募资筹集军费准备作战,要从债券和商业募集,上海无疑是最大的资金来源地。但是上海的工商界大佬也早已明里暗里的站队,张作霖那五百万资金很大部分就来自上海商界的政治献金,傅先生就是其中的一员。“所以你想暗中给孙传芳资金,入股这个跑马场实际是给孙传芳的。”依依蹙眉,“要是张作霖真的进入上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