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着她的后背进入她,一边凶猛的顶撞她,一边舔咬着她后颈的红豆印,依依挣扎起来,像案上的鲜活的鲤鱼,努力的扑腾,却被锁在那里,逃不出汹涌的情潮。他迷恋她柳条一般柔韧的身子,喉里闷住的哭腔,发红的眼尾,尽情的攀折身下依依的柳枝。情和欲,揉碾在一起,没有界限,只有更极致的感觉。某一个片刻,依依窒息般的伸长了颈,发不出声音,好像濒死的天鹅想要奋力的吸到最后一口稀薄的空气,一瞬之后,无力的垂了下来,浑身颤抖不止。极致的满足后,何梓明捞过浑身湿透的她,轻吻她眼尾不断落下的泪珠,品尝她的脆弱。他怎么舍得留下她一个人。他想把所有的温柔都掏空给她,但有时又想残暴的折磨她,揉碎她,让她再也不要推开他,让她永远属于自己一个人。这两种情绪交替着度过了这个漫长旖旎的夜,他几次下床倒上暖壶里的热水,帮她擦净身体,依依瓷白的皮肤裹着一层褪不尽的红潮,昏昏的睡着了,被单也湿的没法再睡了,何梓明把被褥翻了个面,裹着她,从她身后抱着她沉沉的入睡了。当刺眼阳光从安宁的窗外照射到屋内,枕边已经没有了依依的身影,她从来不会当面告别,默默无言的回归到彼此无法触及的位置。这一夜的记忆刻在了何梓明的心里,又近似于幻觉,在未来的两年多里折磨着他,又安抚着他,成为多少个午夜梦回的一场绮梦。上海爱多亚路上新晋建成了一栋五层的青色水泥欧式古典风格大楼,顶部有华丽的三角形山花装饰,一眼望去每间外墙嵌着品质卓越的硬木套门窗,门口立有四根雕花的石柱。上了十节台阶,入口处的高匾上刻着“上海华商纱布交易所”几个风雅的大字。“何先生,早!”黑黝的印度男仆用熟练的中文恭敬的向面前这位的年轻矜贵的理事问安,“有一封您的信到了,应该是从颖城来的,我已经送到您的办公室了。”“好。”何先生眼皮压了压,锐利的眸光有一瞬恍惚。他把湿了帽檐的礼帽摘下来,男仆迅速的伸手接了过去,又接过他沾了雨水的黑毛呢大衣。上海冬季雨水多,室内也潮湿,挂一天都不容易干透,男仆会把衣帽烤干后送到他的办公室。他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五块零钱给了他,男仆掩不住的欣喜,他最喜欢给何先生送来自家乡的信,每次都会拿到好几块的小费。何梓明进了纱布交易所的大门,绕过繁忙的交易大厅。大厅上首是一个月台,拍卖员,场帐登记员,监察员都在上面,台下有一个木型圆圈,几十个代理人站着,秉经纪人的指令,举手势,叫喊买卖,熙熙攘攘,其声势浩大。在现场进行着棉麻纱布的现货和期货交易,影响着全中国的棉麻价格。“何先生!”他刚要上楼被人叫住,是何梓明的股票经纪人韦先生,“您要我关注的新交易所的情况,这周上海又新开了十八家交易所。”“呵,都是什么?”何梓明停下脚步,侧过身来,手搭在桦木楼梯扶手上俯视着下面一张张贪婪的脸。“木材、麻袋和酱油、砂石……”交易大厅太嘈杂了,那经纪人拿着小本子踮着脚念往上凑着,“简直是可笑,就这些小商品一年总共都没有百万的交易量,交易所一上市股票就都市值几百万了。”“嗯,”何梓明冷峻的下颌线动了动,冷玉般的指节敲着木面,“把我现在所有交易所的股票仓位再减三分之一。”“上周您卖掉了三分之一,但这三个交易日已经又涨了三成,错过了这波主浪,是不是再等等?”何梓明摆摆手,“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办。”说罢就转身上了楼。大理石的楼梯发出牛筋底噔噔轻快节奏,他走到四楼彻底安静了下来,进了最里间办公室,上面挂着“理事何梓明先生”雅致的门牌。何梓明匆匆走到黑胡桃木的办公桌前,拿起了那封躺在匣子里的信。看了一眼封面的字迹,他眼中灼热的光暗了下来,意兴阑珊的靠坐在沙发椅上,端起了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黑咖啡,抿了两口,又捡起了这封厚厚的家书,拆开来快速的上下扫了一遍,没有他想看到内容。字是何府的账房先生写的,内容是冯淑琴家长里短的讲何远山和家里的事情,说何远山对他出任上海华商纱布交易所的理事一职非常高兴,冯淑琴感到脸上有光,后面更是劝告儿子要好好努力争气,出人头地芸芸。最后说让他回家过年。信里还夹着一张前几个月《申报》的头条报道《上海华商纱布交易所有限公司今日开幕》,并以整版记录了这家交易所的高层和多达120位的经纪人,报道里面含了一张交易所开业高层合影,里面就有何梓明的身影。报纸反面登载着丝绸、纸业、金洋、煤业等行业的十多家交易所正在筹备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