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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最终是不能成功的，可几日过去，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心魔散尽，头顶的劫云也逐渐飘散开去，眠鹤几乎是一只脚已然踏入了天界。似乎大道触手可及。

就在此刻，身披墨色斗篷之人再次出现。

她一步一步朝他靠拢过去，最后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她自飞升起，便做了女娲母神的执法天女。”

“执法天女……”眠鹤一字一顿重复道。

“是呢。”

执法天女，替女娲执掌世间公正，自身戒律森严，外人不得见，即使他飞升，也不得见。

为什么……

眠鹤再也控制不住，身体颤抖不已。

她为什么独自飞升，为什么要背弃誓言，为什么连一个解释都不给他，为什么要做执法天女！

几百年相守之情，于她而言，就这般无足轻重吗……

“我想见她，我想问她。”他想要一个答案。

他双眸在这一刻泛起了红丝，刚要散开的劫云又迅速凝结到了一起。

许晋欢心头一跳，她知道，他逃不出这心魔了。

“不要信她，她是疏琅啊！她会害死行客的！眠鹤你醒醒啊！”她在他身旁声嘶力竭。但他看不到，听不到。就像一个观影者，隔着屏幕大喊大叫，却始终阻止不了悲剧的上演。

眠鹤双瞳赤红，只会重复这么一句：“我要见她。”

疏琅摇头叹道：“除非世间大乱，否则你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她。”

眠鹤垂眸下去：“那便……让这世间，大乱。”

行客的道，是天下，而他的道，是行客。

自见她的第一眼起，他便知她是自己此生逃不过的劫，他因她而生，亦注定因她而灭。

再抬眸时，他勾起唇角，腥红的瞳孔中似藏着从无间地狱爬上来的邪魅，摄人心魄。

雷声在压得极低的云层之中隆隆滚动，他站起身，挥手撤除结界。霎时，一道闪电将天空划开裂口，霹雳之声犹如天崩地裂，直直击在他的头顶！

他站得笔直，缓缓抬手，借着那雷电之势在手心凝出一团火球，随后手腕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火球击入自己的丹田！

元婴破碎，溢出的灵气不知何时已经被邪魔侵染，如浓烟一般滚滚翻涌出来，黑压压的覆盖了整座山头。他意念一动，一身灵气便化作魔族大军，随着一声令下，浩浩荡荡攻往距离此地最近的九州之一——扬州。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块见证了他与行客成长的地方，“行客，我在扬州等你……同堕深渊。”

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许晋欢知道，她要去下一个场景了。自她变成一缕游魂起，便一切都不受自己控制，仿佛有谁在牵引着她，让她不停的切换场景，去见证眠鹤曾经历过的几个重要的节点。

果然，当她眼前清晰过来时，发现自己正站在尸山血海之上，八个方位皆由元婴期大能把守，编织出一个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眠鹤困于阵法之中，正与执法天女疏琅挥剑相向，拼命厮杀。

行客持剑站在高楼之上，在看清那人时，持剑的手抖得厉害。

怎么会是他，怎么能是他呢？是她亲手将他从火坑救出，亲自为他铺就修行之道，她看着他长大，看着他一步一步变强，直到亲眼见他突破渡劫期，她才放心离开。

后来他的人生如此顺遂，因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在她走后，他又经历了什么？

眼看各方大能就要发动阵法，她赶紧挥剑上去，至刚至纯的剑意陡然劈向二人中间，将疏琅与之分开。

“行客，”眠鹤被她剑势带起的凌厉气劲逼得急急后退，那剑并未真正刺到他的身上，他却似感受到了万箭穿心的痛楚，嘴角溢出血来，一双红瞳看着她，盛着无尽的哀伤，悲痛欲绝：“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我……”

“说好的一起飞升，为什么要背弃誓言抛下我不告而别？”

“你便是因为这个，才变得如此吗？”行客面若冰霜，剑势如虹，在挥舞间发出道道华光，越发强势的将他朝着某个方向直直逼去，一边冷声道：“仅仅因此，你就要攻占九州，毁灭天下？你既与我背道而驰，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仅仅……因此？”眠鹤被逼退到阵法边缘，听她说出这样绝情的话，一时仿若浑身血液凝固，再没有一丝反应。

行客余光扫向了阵中，魔族大军在疏琅与各方大能配合下，已消灭大半。随着魔军的消逝，眠鹤亦修为大减，于是她将手中长剑陡然一收，一脚踢中眠鹤的胸口，将他化作一道流光，踢出了大阵！

她跟着飞出阵外，一把抓住眠鹤一阵疾飞，带出了扬州城，扔到一座山顶，她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惨笑道：“我竟以为你是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