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房出又从病房入,出乎何姒的意料,再次打开镜廊的秦鉴没有避讳,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出现在言言面前。
尽管外貌已经变得年轻,底子里还是老朝奉的秦鉴行事一贯低调,如今却这般直来直去,何姒隐隐能感受到他对言言的不喜,但却猜不透为什么。若说是因为梦境中的冒犯,林欢、邓林几人在各自的场域里对他们也未曾客气过,何姒却从未见秦鉴对那些人生过气,甚至没有对他们流露出过多的情感。
若真回忆起来,秦鉴似乎对宋雅发过怒,因为她用锋利的丝线缠上了自己的足尖,何姒想到当时被秦鉴抱在怀里的场景,脸色一红,连忙把心思收拢,回到眼前的事上,莫非这次……是因为事情牵涉到了小石头?
相比何姒,此刻言言心中更是波涛汹涌。虽然已经在梦境中见过这个男人的能力,但没想到他的能力在现实中也收放自如,言言看了看两人凭空出现的地方,又想了想这个男人在她记忆中仅有的几次出手,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言言性格本就开朗,她没有掩饰惊艳之情,大大方方地说道:“真厉害,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秦鉴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房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冷。何姒倒是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可终究还是社恐占了上风,憋了半天只能略带尴尬地笑了笑。
言言也不在意,耸耸肩,眼神真挚:“梦中的事,对不起。”
“怪不得你,你的行为在文物影响之下,并非全然你本意。”声音爽朗,一个脑袋从秦鉴和何姒身后冒了出来。
“啊,是你……”
“怎么,几个小时前才又是墨水又是砚台的招呼我,差点害我摔了个狗吃屎,这会儿就不认得人了?”
“不是,”言言苍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羞赧的红晕,“不好意思,只是没想到你也来了,你们是?”
范宇看着言言意犹未尽的样子,心领神会,指了指秦鉴又指了指自己道:“上下级。”
说完觉得不过瘾,伸出去的手稍微换了方向,指了指何姒又指了指秦鉴道:“也是上下级。”
“噗呲。”言言忍不住笑了出来,一屋子因为秦鉴而冰冷的空气终于变的温热。
范宇想趁热打铁切入正题,却见上一刻还在病床上坐得笔直的言言突然侧身倾倒,整个过程毫无预兆,别说旁观者,连片刻后摔倒在床上的言言自己都眨了两下眼睛,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你这是……”范宇站在床前,想伸手去扶,但看到病床上的人略显单薄的医用罩衣,又缩回了手,“怎么回事,你说的那种病……发作了?”
言言倒是一点不担心,又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几人说道:“习惯了,我经常这样无缘无故地晕倒,而且意识很清醒,属于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换了个方向,现在还有些晃。”
“已经……这么严重了吗?”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何姒不由忐忑起来。
“没事,”言言说着还眨了眨眼睛,下巴朝秦鉴一抬,倒像是她在安慰何姒,“你下属不是说了吗,让我尽情享受人生,等我真不行了,他会送我去属于我的永恒故乡的。”
“对不起。”何姒郑重地说道。
“真的没事,我已经不怕了。你们千辛万苦把我叫醒,该不会就是为了向我道歉的吧?”那阵眩晕来得快,去得也快,言言恢复了俏皮的样子,“不找你们的狻猊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