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耳山距离燕京有八百里,按最好的马一天两百里计算,一来一回要八天,还不包括上山请冯翁,所以想来得及,就必须日夜兼程,晚上也别休息了。
二娘觉得大家伙太看得起她了,就这么把褚直和老太君在早市买的那匹马交给她了,好吧,还有一百个煮熟的鸡蛋。
百年世家就是这么把女人当男人,媳妇儿当骡子来使唤的?
“孙媳妇儿,我就把孙子交给你了!”老太君送他们到门口。
二娘瞄了一眼被李桂和梅山两个托着往马背上爬的人,要是用这个人来换,凑合吧。
她上前一把把褚直给托到了马背上,紧接着上马,冲老太太一抱拳:“奶奶,您等着吧!”
“驾——”的一声,骏马载着两人疾驰而去。
出了西城门,远远见谢如玉和王宁等在路边,不知他们怎么得的信儿。两人见二娘带着褚直过来,直接扔了一个沉甸甸的大包袱过来,二娘接了搭在马背上,一记马鞭朝熊耳山去了。
从上马到出城,直到奔出数十里地,褚直都悄无声息地被二娘抱在怀里——他不会骑马。
眼见正午,二娘担忧褚直身子受不住,停了马,让那马在路边休息,递了水给褚直,解开谢如玉和王宁扔过来的大包袱一看,里面一包吃食、一壶酒、两套换洗衣物,还有个装着金锞子和碎银子的小包袱。此外最沉的是两双特制的、用来登山的草鞋。看来谢如玉和王宁已经知道他们是去请冯翁的了。
一路艰辛,最令人忧心的是褚直的身子受不住。
“你抓紧时间吃些东西,咱们尽量白天多赶些路,这样晚上能睡几个时辰。还有……晚上可能要露宿野外。”
二娘以为褚直要抱怨。褚直去冲她笑了笑,把那壶酒拿出来拧开递给她:“你喝一口。”
他家娘子巾帼不让须眉,能娶到这样媳妇儿,是他两生有幸。
二娘没接酒,就着他手闻了闻那酒的气味,摇了摇头:“我不喝酒。”说着拿起水囊喝了口水。
褚直视线落在酒囊口上,他好像是没见过二娘喝酒。
“那你吃个鸡蛋。”褚直剥了一个鸡蛋递给她。
二娘伸手去接,却被褚直轻轻拍掉手,他的视线在她有些脏的手上一扫,白玉般的手指托着光洁白嫩的鸡蛋就送到她嘴边了,自然的就像做过千次万次一样。
二娘就这他的手吃了这个鸡蛋,胸膛里有点热热的。两人成亲这么久了,好像是第一次有单独出行的机会,刨除庖厨大会的压力,真有点像是蜜月出行了。
“好了,我自己来。”坚决不能让他再喂第二个了。
褚直看到她耳根红了,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水囊帮她倒水洗手。
二娘想吃些牛肉,一回头,褚直已经用小刀把牛肉给切割成小块了。
她看了一眼烧鸡,褚直就把两只鸡翅膀给她卸了下来。
二娘狼吞虎咽吃完,在褚直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上路。”
这么下去,她怕会控制不住来个“马震”。
帷帽遮住了两人的容貌,同样藏蓝色的男装令人以为骑马的只是一对兄弟。白天马不停蹄,天黑前若是遇上客栈就停下来歇上半晚,若是没有,就继续走到不能再走的地方露宿。幸好顾二娘艺高人胆大,也幸好四月的天已经没有那么冷,也许还因为有情饮水饱,总之三日后,褚直除了两条大腿内侧的皮磨破了,屁股磨出的茧子,别的都完好无损,扶着二娘打着颤站到了熊耳山山脚下。
一打听,冯翁果真如褚直梦中一样,在熊耳山非常有名,因为想拜冯翁为师,想请冯翁出山做厨子,想到冯翁处蹭吃蹭喝的人太多了,冯翁不胜其烦,只知道他住在熊耳山上,却压根找不到人。
这也是褚直在梦中没有请到冯翁的原因。
但他们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找到冯翁。
熊耳山下有不少竹木搭建的寨子,原来在这里居住的是一个少数民族“熊耳”族。
路上两人已经商量过,假如还跟褚直梦中见到的一样,仍是要先从这些熊耳族的村民们下手打听冯翁的下落。
不过两人打听了两个寨子,遇到的村民都说只知道冯翁在山里居住,具体在哪却不知道。
眼见天色将晚,想到过了今晚时间就过了一半,褚直神色不免有些黯然。
二娘心里也着急,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么晚上山危险太大,找到找不到冯翁今天晚上得先找个住的地方。正思量间,山路上忽然横冲过来一头水牛。二娘急忙把褚直推到路边,那水牛“哞”了一声从两人面前跑过去,二娘这才看到后面有个小女孩大声哭着叫牛停下。
二娘足尖一点朝受惊的水牛掠去,没多久就抓住了水牛拖在地上的绳子。
那牛的力气大,她的力气更大。几番较量下来,等小女孩跑过来的时候,水牛已经被二娘牵着吃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