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宁纤碧最怕廖嬷嬷的唠叨,闻言连忙讨饶:“没事儿,时间长了就好,您老就舒舒心心的在这府里住着,什么事儿都不用管。”你们夫妻俩这个模样,我怎么可能舒心?廖嬷嬷心里叨咕着,但是这位六姑娘从小儿就有主意。她也不敢逆对方的意思,只能在心里一声长叹了。正当廖嬷嬷心中不安时,就听见外面脚步声响,接着沈千山在珠玉和雨点的陪伴下走进来,看见宁纤碧已经梳洗的差不多了,他便笑道:“你起的倒是早,我还想着你大概没醒呢。”“海棠,打水给爷洗脸。”宁纤碧看了沈千山一眼,也有些诧异于这个男人的忍耐力:他竟然还会过来,不用说。这定然是顾及到要和自己去沈茂和薛夫人面前请安,这种时候,他还能这样想着自己。宁纤碧心里只有苦笑。沈千山洗了脸,就坐在镜子前,宁纤碧这会儿已经梳完了头,见他坐下了,就对山茶道:“去给爷梳头吧。”说完目光停留在雨点和珠玉的身上。笑道:“燕来姑娘我是认识的,另一位是……”“她们是我的贴身丫头。”沈千山淡淡说了一句,接着雨点和珠玉上前拜见新奶奶,雨点便笑道:“姑娘,奴婢如今不叫燕来了,爷给我赐名叫做点点。”宁纤碧刚刚从芦花手里接了茶过来漱口。闻言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呛咳了好一会儿,海棠和芦花玉儿忙着替她拍背顺气。沈千山在不远处往这边瞟了一眼,悠悠丢过来一句:“你是做了奶奶的人,稳重些好不好。”什么叫做了奶奶的人?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儿?宁纤碧嘴角抽了抽,冷哼一声,转头对雨点笑道:“是不是当初赎身银子爷出的不少。不然你怎么得罪了他,让他赐给了你这么一个名字?”“我刚刚说过。你是新奶奶了,注意身份。”沈千山气得又剜了她一眼,什么叫得罪了自己,才赐给这种名字?这名字很难听吗?雨点哀怨的看了沈千山一眼,见主子正瞪过来,目光里充满了威胁之意,她只好委委屈屈道:“回奶奶的话,这……这个不关爷的事,是奴婢感念爷的点滴之恩,所以才改成这个名字,不过后来配了奴婢的姓氏,所以如今叫雨点。”“你刚刚还说过是你们爷赐的名。”宁纤碧笑眯眯戳破了雨点的谎言,知道她是故意用这个名儿来缓和自己和沈千山之间的气氛,因此示威似得瞪了沈千山一眼,悠悠道:“嗯,配了姓氏后,雨点这个名字还是不错的。”雨点怔住,看出这是爷和奶奶暗中较劲呢,只是做下人的又能怎么说?没想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儿。好在这时候忽听外面有人禀报道:“启禀爷和奶奶,白姨娘与如意轻怜两位姑娘来向奶奶请安。”沈千山皱了皱眉头,却听宁纤碧淡然道:“让她们进来吧。”雨点松了口气,忙不迭退到一旁,不一会儿,白采芝就和如意轻怜两个走进来。宁纤碧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茶杯慢慢拨着盖子,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三个打扮一新的女子:这一世里改变的事情太多了,除了白采芝,这如意和轻怜都是上一世里没有的人物,想来应该就是四皇子给沈千山的那两房妾侍了。“起来吧。”三人盈盈福身,宁纤碧便面带笑容的吩咐了一句,然后对她们道:“坐下吧,我这人没什么规矩,日后不用天天过来我这里。”反正沈千山的后院这一世和她没关系了,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嗯,只要不是折腾得太过分就成,不然的话,自己不出头恐怕也不行了。宁纤碧想到这里,便意识到沈千山对自己所做的付出还是打动了自己的心,不然依照她的心思,这几个女人掐的越厉害越好,她乐得在旁边看热闹,怎么又会反悔呢?“六姐姐,昨晚睡得可好?”白采芝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笑吟吟问宁纤碧,一边不动声色的看了如意轻怜一眼。这两个女子十分漂亮,那个轻怜也就罢了,看上去是个软弱的,但是这个如意,只从她眉梢眼角的神情便可看出,这绝不是一个甘于人下的女孩子,只怕自己心里想的那些心思,她心里也未必没有。这让白采芝很是轻蔑:一个扬州瘦马,竟然也敢想着要占沈千山的宠爱?还敢在言语中隐隐和自己争锋别苗头,你凭的什么?只不过她表面上当然不会和对方计较,这不是自降身价吗?因少不得就要通过对宁纤碧的亲热称呼来暗中告诉对方:看见了吗?不但我的容貌比你强,我和正室奶奶的关系也比你亲热一千倍,奉劝你趁早打消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宁纤碧当然也明白白采芝的用意,心中冷笑一声:这个如意看上去也是个厉害的,不错,上一世里沈千山几个通房最后都被白采芝收拾下了,这一世,对方恐怕要费些周折。宁纤碧还是很喜欢给白采芝添些周折的,因此便淡淡答应了一声,然后转向如意轻怜,假装好奇道:“听说你们是从扬州过来的?人人都说扬州好,但不知是怎么个好法儿呢?”白采芝一窒,那如意却是眼中一亮,她的声音又好听,登时便在白采芝面前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来。一旁的轻怜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脸的无所适从,宁纤碧注意到,她不止一次的拉了如意的衣角,对方却根本不管不顾,一味讲的兴高采烈。“行了,咱们该给爹娘和老祖宗请安了。”到最后,还是沈千山实在看不过眼,出声打断了如意,他在一旁冷眼看了半天,只觉着心中烦躁,终于是再也忍不下去了。宁纤碧站起身来,微笑道:“也是,那你们回去吧,以后要齐心协力,好好儿服侍爷,我这人好清静,平时没事儿,就不用过我这里来了。”一语未完,如意的脸就有些涨红,她本来也想交好这位新奶奶,虽然对方是白姨娘的表姐,不过那又如何?越是被表妹撬了墙角,心里该越恨才是,若新奶奶真是这样,那自己岂不是就有了可趁之机?只可惜,今天早上宁纤碧连消带打,算是表达出了她对这两个美艳女子的不耐烦,当下不但是如意失望,就是白采芝,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异常,心里也是气得哆嗦了。沈茂上朝去了,原本他今日休沐,就是为了在家里喝儿媳妇敬的茶,却不料边疆传来了消息,所以一大早就有太监过来传皇帝的口谕。将他召进宫中去了。薛夫人解释的时候,面上全是淡淡的骄傲之意:丈夫能被皇帝看重到这个地步,这是何等荣耀光彩的事?也因为这个,她对宁纤碧的不满也稍微淡了一些,于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便问沈千山道:“白姨娘呢?怎么不见?叫她过来,我带你们一起去给老祖宗请安。”沈千山面色一变,抬头沉沉看了自己母亲一眼,他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在新婚请安这是谁多的嘴。沈千山心里恨的牙痒痒,他去书房的事,特意吩咐长福长琴不许传出去,却不料薛夫人还是在今天一大早就知道了,很显然,是有人给母亲通风报信。宁纤碧看着沈千山隐含愤怒的面色,不由得心中好笑:暗道你书房中的烛光亮了一夜,连廖嬷嬷都知道了,还指望着能瞒过别人去?沈千山也不是笨蛋,自然一下子就寻思过来,心中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之所以有了这种漏洞,不过是他心中还存着奢望,想让那龙凤烛能燃到天亮,这样,或许两人还有可能白头偕老。想到此处,不由得看向宁纤碧,暗道我书房里的龙凤烛亮了一夜,但不知她房中的蜡烛又燃到何时?若是她不愿意白头偕老,一定会吹灭蜡烛的吧?这样我的苦心岂不是白费?更是可笑了。宁纤碧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看懂了沈千山这一眼的意思,还不等反应过来,便下意识的笑道:“王府里的蜡烛果然就是好,昨儿爷的蜡烛到天亮,我房里的蜡烛也是到天亮呢。她觉得自己这暗示挺到家的:看见没?你对我仁义,我也不会给你抹黑,该注意的地方,我也注意着呢。她房里的蜡烛也是到天亮了。沈千山的心不禁颤了一下,再看宁纤碧,就见她轻轻垂下了视线。他们两个在这里“眉目传情”,可把座位上的薛夫人气坏了,心想你们两个有今日这份心有灵犀,怎么昨晚倒是不肯在一块儿呢?你们这是玩儿谁呢?难道我不盼着儿子媳妇好?偏偏你们不肯好,现在又在我面前演这一出,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