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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第42章难堪

谢临紧紧衣衫，随着追月的颠簸不断皱眉，他终究也骑马跟来，又担忧追不上两人，只能横着心频频拍马催促。隔着几树飘落的杏花，他也看见那十数个举着火把的影子了。

没看见陆有矜，倒直接追上山匪?谢临一时间手足无措，忙藏匿在杏花林里暗自打量。

蓦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眼前闪过，谢临险些惊呼脱口而出，随即呼吸像是被人用手攥住，他喘着气，紧紧握住追月的缰绳。

不能追，不能过去，脸都还没看清呢，那些人可是山匪……

也许是诱饵?也许是……

来不及了，杏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身后如覆上一层粉白色的大雪。他们打马而去，那身影混在渐行渐远的尽头，终于辨认不清。而他们的马蹄这般快，快过所有的解释和游移。他就要和那个模糊的影子再次失散了。

&ldo;表哥，表哥!&rdo;谢临难挡胸中要炸开的焦灼，在马背上扬声高喊，他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空旷又清晰。

顾同归猛然回头，他呆滞地看向朝自己狂奔而来的少年，一动不动……

陆有矜心底一惊，搭在弦上的箭缓缓垂下，抽出佩刀走出林子。

&ldo;表哥!&rdo;谢临跳下马，恍若无人般径直去扯顾同归的衣袖，杏花悄然无声地飘落，夜空中的星星在很远的地方闪闪烁烁，顾同归还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谢临。

是阿临么?顾同归有些茫然，多少次在梦里听到有人叫他表哥，他惊喜地坐起，却茫然四顾再也寻不到的声音，竟然还能有再听到的一天?

顾同归从马背上踉跄下来，对白远道：&ldo;你们先稍等，我和他说两句话。&rdo;

白远眯着眼睛，打量了谢临一眼，已猜出他身份。又把目光在顾同归身上停留片刻，奇怪的是这群凶悍得亡命之徒对顾同归很顺从，听了这句话，都打马一旁，没人说什么。

顾同归走上前，摸摸谢临的脸颊，声音沙哑：&ldo;阿临，表哥真没想到还能再见你。&rdo;

真奇怪，顾同归的手变得粗糙而厚实，划在谢临的脸上有种涩然的疼。但是这双手独有的亲近和温暖，隔了漫长的时光和风雨，依然没有丝毫改变。

那些眼泪和委屈，谢临如今一句也不想提。他握住顾同归的手静默良久，才道：&ldo;表哥，这些人是……&rdo;

&ldo;山匪。&rdo;顾同归长话短说：&ldo;和你分开后，我被他们捉到匪窝了。&rdo;

&ldo;匪窝?&rdo;谢临愣愣地看着顾同归‐‐在从前，他们连彼此换个衣裳都知道，可如今，他们却在对方毫不知情的时候独自面对了这么多巨变：&ldo;那……那你怎么办?&rdo;

&ldo;能怎么办?&rdo;顾同归揉揉谢临的脑袋，自嘲一笑：&ldo;和他们混吧，这年头生死由天，谁还能做得了自己的主?&rdo;

其实，是听到你的死讯才妥协的，想在山匪里寻找机会，搅动这京城的风云，现在看到你安好，那些心思都如浮云般飘散了。

谢临惊诧地望着顾同归，和他们一起混着劫道么?谢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同归也看出了谢临的疑惑，便补充道：&ldo;他们也不是一无是处，讲义气，也豪爽。表哥在那里，也算是……算是一方安稳之地，再说我还能规劝他们少做恶事，别说我了‐‐你怎么在这儿?&rdo;

匪窝里怎么可能有好日子呢，不说之前的屈辱，只钱财来源便让顾同归饱受折磨。顾同归从前常说要让谢临懂得世事艰难，但一到真刀真枪的时候，他就心疼，忍不住去编造一个谎言，好让阿临永不知世上的苦难。

顾同归的话，谢临深信不疑‐‐他虽经历了惨痛，但随即便得到陆有矜和深柳堂的呵护疼惜，对于世间凶险，他依旧懵懂：&ldo;怪不得表哥要和这些人在一起，原是想让他们走正路呢。&rdo;

顾同归只是苦笑。

谢临又点头道：&ldo;他们都听表哥你的话，是不是因为敬佩表哥的为人?&rdo;

他们听我的话可不是因为这个，顾同归暗自苦笑一声，伸手捏了下谢临肩膀道：&ldo;你怎么在这儿了?回宫之后什么情形?打探消息的人为何说你得了急病……&rdo;

&ldo;回宫……&rdo;谢临登时又回想起那一片狼藉和屈辱，摇摇头已经现身的陆有矜扯过来：&ldo;我如今住在他家。&rdo;眼下是顶珍贵的时间，谢临最想讲的便是陆有矜：&ldo;他是个好心人，表哥!他在郊区建了深柳堂，里面有好些病人，都是他自己出钱治!当时舅舅给他拨银子就好了!&rdo;

谢临激动地语无伦次，生怕漏了陆有矜的半点好处。顾同归只是沉吟不语，听到最后才面色一变‐‐看来这人对谢临的身世很清楚了。

陆有矜本是抱着杀伐决断的心思一路追凶，没曾想却成了认亲现场!在谢临说话的当儿，陆有矜也静静地凝视顾同归‐‐这个本该登上皇位的少年此时穿着一件麻木的旧长衫，这衣裳的长度显然和他的身量不相符。这衫子外头又套了个丝绸的罩衫，非书非商，不伦不类。陆有矜怀疑这衣裳是从两个人身上抢来的。

可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依然贵重‐‐自顾自地，不需要衣裳，也不需要臣服。陆有矜对顾同归有本能的敬畏‐‐他的父亲效忠的始终是顾氏。他年少时幻想统一疆域的圣主也是顾氏。是他亲自参与的那场宫变，背叛了年少时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