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没有。她不屑于再看一眼。这时,许久没动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有人给她发消息了。或许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每当听到微信的提示音,她心里总会跟着猛然一跳。不过现在,能控制她心跳的主人再也不会给她发消息了。寒龄躺着没动,不打算去看。可手机却在一声接一声的响,仿佛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寒龄伸手够过放在桌上的手机,打开看了一眼。是庄棋发来的消息。庄棋:[小寒妹妹,最近怎么没来玩呀?]庄棋:[你和宽儿]庄棋:[发生什么事儿了?我问他也不肯说。]庄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要不你来店里你俩当面聊聊?]寒龄一条一条的看下来,并没有回复。聊聊?聊什么?聊他骗自己的细节么?还是聊自己有多蠢?她退出和庄棋的聊天框,看到了安静躺在置顶的那个人。那个她曾经无数次点进朋友圈,无数次点开他聊天框的人。现在。他依旧安安静静躺在那。只是不会再说一句话。寒龄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看着那熟悉的“陈郁宽”备注。眼圈止不住红了。她点进去,重新最后一次看了一遍他的朋友圈,他的头像,他的聊天记录。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聊天记录好多,多到怎么翻都翻不完。也是,寒龄心里苦笑。两年了,几乎每天,自己都雷打不动的跟他说晚安。怎么会刷的完?只是这一切,在现在看来都太过好笑。你太蠢了寒龄。你自以为人家每晚收到你的消息会很高兴。太自作多情了。人家只会认为你这人是个麻烦。不仅缠人还要花时间应付。看着看着,寒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她眼里如决堤的河,顺着眼角一滴一滴往下掉,淹湿了枕头。她擦掉眼泪,点击聊天框里右上方的三个点,一步接一步,她看到了明晃晃的“删除”两个红字。“将联系人陈郁宽删除,将同时删除与该联系人的聊天记录。”寒龄指尖附在上面,过了很久很久,她点了下去。删除。与此同时,她感觉心脏在此刻凹陷,凭空生出一个巨大的伤口。那伤口黑暗,深不见底,犹如永不见光明的深渊。正在汩汩的往外流血。明明费了那么多心思才加到的微信,如今不过一秒钟就抹掉了所有痕迹。至此,她置顶的人永远消失在了她的好友列表中。从此不会再来。再见了陈郁宽。我不会祝你幸福。也不会祝你不幸。我只希望,我们一生到头。老死不相往来。寒龄扔掉手机,手臂横在眼睛上,无声地流泪。恍惚间,窗外的一抹阳光照进来,她在一片昏暗中看到了手腕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寒龄缓缓移开胳膊,将手腕抬高。看到了那枚闪着光的雪花吊坠。以及他送的那条银色手链。忽的,寒龄猛地坐起来,像疯了一般拽着手腕上的那条手链。她抓着自己的手臂,挠出一条条血痕。手链不堪外力被生生扯下,吊坠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闷又脆弱的声响。手腕被她抓的泛红,可她像感觉不到痛似的,一下又一下用力揉搓着自己的手腕,仿佛要将它存在的痕迹彻底抹干净。窗外蝉鸣嘶吼,充斥着热烈又浓厚的夏天。而她,在自己黑暗的天地中,独立整理伤口。第二天下午,寒程良敲门说,自己喊的收废品的已经过来了,让她收拾收拾不要的东西搬到楼下。寒龄说知道了,从床上下来开始收拾东西。其实想卖书的借口是假,她真正想卖掉的,是这房间里所有跟陈郁宽有关的一切。她找了两个大箱子,一个放书,一个放和陈郁宽有关的东西。书很快就打包好了。寒程良给她先搬到楼下。寒龄继续在房间整理另一箱。只是,这一箱的东西整理起来有些难。因为每一件每一件,她都能想到陈郁宽。一套五三、高考模拟卷、树洞本。是他十八岁生日时候送的。那时他说,“有想说但不能对我说的话就写在上面,我和它永远是你的树洞。”寒龄轻轻翻开那本树洞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她想对陈郁宽说又说不出口的话。她本想,自己今后能有机会让他看到这些话。可现在看来,没有机会了。她轻轻合上,放进了箱子最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