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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页(第1页)

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狗眼。死一般的尴尬沉默后,北镇军一行中,其中一个胖子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脸&ldo;卧槽&rdo;支支吾吾:&ldo;老老老老老大?!你你你你你投敌叛国啦?&rdo;那语气不像是生气质问,反而像是在好奇&ldo;叛了咋不带上我&rdo;。然而他话语一落就遭到了他家老大的大白眼,只见坐在马背上的姑娘伸手一捏,不规不距便将男人尖细从披风那狐裘领里抬起,让众人看清吃他的脸:&ldo;什么投敌叛国,看清楚这是谁‐‐官居三品,前朝重臣大理寺卿君长知,文武双全,玉树临风,那个,啊‐‐你们这些瓜皮是没见过君大人的鞭子怎么的,这要是昨晚不是本姑奶奶把他摁住了,他一个人能怼你们一百个头发都不掉一根!&rdo;白术吹自家男人吹得挺开心‐‐并不在乎自家那些个小弟各个面如菜色:老大,再怎么着您也不能长他人志气啊?而此时,坐在马背上,君长知听着白术这番话倒也受用,伸手拽了下披风将她的脑袋又摁回自己怀里,嗓音依然低沉微微沙哑:&ldo;见笑。&rdo;胖子他们干瞪着眼,一个屁都放不出来。君长知冲他们客气地点点头,一扬马鞭,二人共骑一马便往皇城走‐‐白术猫在君长知的斗篷里,越靠近皇宫,鼻尖里嗅到的血腥气便越重,冰天雪地的气息仿佛都要被那独特的铁锈味掩盖住了……路上滑,马走得慢,白术一颠颠的浑浑噩噩,走过长长的央城街道,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几年前,自己那样狼狈地被君长知从献祭河神的笼子里拖出来带到央城,那个时候看着热闹繁华的街道,她满心的欢喜与期待‐‐对成为锦衣卫的向往,对这座城的向往,以及……曾经真心想要守护这座城,还有城里那位君主的心意。那时候,她大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今这般。白术游神之间,直到她感觉到君长知停了下来,她刚想探出脑袋看看,又被一把摁住了头:&ldo;到正阳门了。&rdo;【过了正阳门,从天上若是掉下来一块石头,大约能砸死七八个八品以下官员……】当年纪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术哆嗦了下,没吭声,反而是君长知淡淡道:&ldo;别看了,内城破了,满地血,女孩子家的闭上眼的好。&rdo;白术:&ldo;……&rdo;其实来之前做好了一万个心理准备,甚至明明知道自己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但是。但是。斗篷之下她抓紧了男人的衣襟闷闷道:&ldo;君长知,看见锦衣卫尸体了吗?&rdo;君长知停顿了下,淡淡道:&ldo;没有。&rdo;白术&ldo;喔&rdo;了声,似放下心来,片刻之后又道:&ldo;那你要是看见了别告诉我。&rdo;想了想又道:&ldo;算了,还是告诉我吧,同僚一场,我哪能任由他们躺在路边……&rdo;白术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君长知拍了拍她那瘦的能摸到骨头的背:&ldo;真没有,别想太多……你们锦衣卫的人天天脑袋别在腰带上,个顶个的人精,怕是这会儿东奔西窜不知道躲哪去了,真蠢到这么容易死,以前早死光了,还等的到现在。&rdo;白术听了一半就开始笑,她伸出微微冰凉的双手搂住男人的腰,脸埋进他怀里:&ldo;好久没听你说那么长的句子了,话不中听,安慰人却是极好用的。&rdo;君长知&ldo;嗯&rdo;了一声:&ldo;以后常常说与你听。&rdo;两人窃窃私语之间,便已入皇城‐‐官道之上,再也不分三六九等,阉人与否,逃窜的宫女太监们各个行色匆匆,带着包袱……有的趁乱便逃了;破坏过北镇王的官本着祸不及家人自己上路了……还有些便安静地关紧了门窗,静静等待新主上位,对于他们来说,伺候谁不是伺候?马蹄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君长知架着马,晃晃悠悠地走过了那些曾经不能够骑马走过的路,转眼来到那做金銮大殿之前‐‐此时他怀中人似有所感,从他怀中探出脑袋,一眼便看见了熟悉的建筑,阔别几年,它依然还是她离开时候那样‐‐只是曾经站在大殿前,森严警备的那些御林军不见了,白玉石梯,金碧辉煌的梁柱之上,到处是倒下的士兵,还有已经凝固正黑色的血……新下的大雪几乎已经将他们掩盖起来。白术吭哧吭哧地滑下马背,动作略微笨拙似的落在雪地上,抬起头。呵出一股白色雾气。不远处的房梁之下,大殿的门虚掩着,她曾经在那里站守过;走廊尽头,有一口大鼓,她曾经狠狠敲击过,并扯长了嗓音,提醒兄弟们换岗了;那沾满鲜血的梁柱,她曾经靠在上面躲避严寒的刺骨寒风;曾经有人穿着飞鱼服,佩戴着绣春刀,笑眯眯地对她说:二十八,站班呐?里头那位今儿个又叫言官给气着啦,说话办事小心点。&ldo;君长知,你猜孟楼还活着吗?&rdo;白术放轻了声音问。良久,不等君长知回答,她又自问自答似的说‐‐&ldo;他应该还活,孟朝玉说了留他一条命,只是他这个皇帝怕是没得当了,&rdo;白术说着,转过头看着身后也跟着下马的男人,&ldo;孟楼不会丢了皇位便不想活了吧?&rdo;&ldo;他若是那样决绝刚烈之人,今日孟朝玉怕还死心塌地为大商驻守边疆。&rdo;君长知上前两步,拉住白术的手,&ldo;走,进去看看。&rdo;往前走了一步,发现身后的人脚下生根似的定在原地不肯动。男人安抚一般笑了笑:&ldo;怕甚,莫说区区改朝换代一事,天塌下来,千军万马,狂风暴雨……&rdo;有我在。完结章白术来到大殿之下,站在百阶汉白玉石阶最末端从下往上看时,呼出一股仿佛裹着寒霜的气……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着风将那大殿之门吹得&ldo;吱呀&rdo;作响,君长知牵着马在她身后跟着,却并未下马。没一会儿,白术突然听见&ldo;哐&rdo;地一声巨响,像是房梁坍塌之声,君长知的座驾打了个响鼻,那声音很快就被吞咽在风的呜咽声中‐‐不知道是哪来的宫人尖着嗓子闹了一声&ldo;走水了&rdo;,白术微微瞪大眼急忙往台阶上跑了两小步,漆黑的眼底映着窜天而起的熊熊烈焰,烈焰像是贪婪的魔鬼,迅速吞噬那金碧辉煌的庙堂殿宇……白术浑身紧绷地站在大殿跟前,先是看见烈焰之中,浑身浴血的孟朝玉夸着大步走出,过了一会儿,从里面跟着走出来的是身上的飞鱼服都被血染红又变深褐色血迹斑斑的锦衣卫指挥使纪云。白术抓紧了身上斗篷的边缘……要说的话哽咽在喉咙里却不能发声。纪云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跨越了沉默与千言万语之境;孟朝玉大大咧咧往那摆在屋檐下的鼓旁一站,摸了一把,指着它对纪云说:&ldo;就它吧。&rdo;纪云像是白术记忆中无数次曾经做过的那样。沉默地把鼓棒从鼓架上拿下,抡上一个小小弧度,&ldo;咚&rdo;地一声敲响‐‐鼓声悠长。紧跟着,是皇家园林之中,寺庙内传来的撞钟之声,悠长浑厚的钟声鸣洞,仿佛要撕碎清晨宁静的苍穹,传遍了央城每一个角落……一切仿佛是商量好的。纪云低下头,扶了扶腰间的绣春刀,立于大殿之前,整理飞鱼服衣襟,下巴微微扬起,声音浑厚悠长‐‐&ldo;天德帝,驾崩。传位,北镇王。&rdo;这一年的冬季,白术亲眼见到了一个朝代的落寞,以及另外一个朝代的兴起,是她亲手将那扇她曾经向往的皇城大门撞开,率领千军万马,抵入那个曾经她宣誓要守护土地……她甚至来不及见到那个曾经逼迫她远走北方的人最后一眼,有的人说他真的已经死了,只是孟朝玉说他还活着……白术懵里懵懂的,若是真有人问她那一日她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她只能耸耸肩说,改朝换代,不若寻常儿戏,没你们想的那么难。……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这是天德末年的最后一场雪,再之后,便是过年了。被大火焚烧的大殿重新兴建修葺,新主入殿,新皇登基,朝野从从前的&ldo;重文轻武&rdo;因新帝出生武王发声天平倾斜,东西两厂都尉府均予以保留,行程前所未有三足鼎立之势……第二天春,天道帝改年号天道元年,大赦天下,减免繁杂赋税,天下同欢。新帝登基当日,天降瑞雪,百姓曰:瑞雪兆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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