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中门口,窄巷,阴影处荫凉。
来往学生熙攘,这儿不在大路,不怎么有人注意到这。
刚吃完饭的几人聚在这块,身上不成调地套着天蓝色校服,松松垮垮倚在墙根,身姿疲懒,乍一眼以为是哪来的不良少年准备趁火打劫。
“臣啊,看你盯手机盯半天了,盯什么呢?”谭奇蹲在一块大石头上砸吧冰棍看他,说他再盯都能盯出个花来。
谈屹臣不耐烦地将手机揣回兜里,眼锋冷冷扫过去:“你很闲?”
“不闲。”谭奇笑嘻嘻地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看:“跟你说那个事你考虑一下啊,墨绿森林音乐节找咱们呢,时间在高考后,去吗?”
“你定。”谈屹臣随口撂下一句。
乐队是几人在社团随便玩玩的,没想到到今天能玩出点名堂来。
杨浩宁主唱,谭奇和陈黎是吉他手,谈屹臣负责架子鼓,邹风不是十七中的学生,活动时间受限,只偶尔加入,是贝斯手,几人到今天玩出些名气来,周边城市举办音乐节都会朝他们抛来橄榄枝,出场费给的也不低,碍于学业在那,几人接的也少。
“那我跟负责人确定了?”谭奇蹲在那摇晃手机问几人,屏幕在光线下一闪一闪反着光,脸上挺高兴。
“定吧。”谈屹臣点头,乐队里其余人也没意见。
这事就那么定了。
几个人里谈屹臣家境最好,其余人也不缺钱,但谭奇他爸去年出车祸后家里就一直过得紧巴巴的,谭奇想能力之内多赚点钱不花家里的。
初夏气温不灼热,阳光温煦,但晒久了脑袋发懵。
趁着中午吃饭的空隙,难得出来透气,谭奇起身从石头上往下蹦,没站稳,差点摔个狗吃屎,一脸的晦气表情:“吓死老子了,差点毁容在这。”
“毁吧,也不剩多少发挥空间了。”陈黎嘴贱,慢悠悠地侃他。
“行行行,你帅你帅你他妈最帅。”谭奇连珠炮似地怼回去:“你他妈比谈屹臣还帅。”
“。。。。。。”
“吵架还得带上我。”谈屹臣拧眉,肩膀稍侧回过头看,望小学鸡一样的两人,勾了下嘴角:“有毛病?”
谭奇:“。。。。。。不是,陈黎有毛病,别说我,说他去。”
“你俩没多少区别。”
十七中午休时间自由安排,学生可以自主选择回宿舍,回家,或者直接在教室趴着睡,不乐意午休就自己安排,一点半准时上第一节课。
临近高考这段时间,不少学生都选择睡十分钟保证精力,起来刷题三十分钟的时间安排。
这条巷子原本是敲诈勒索的高发地,专挑乖学生下手,几人有一回碰巧遇见这事,知道后没事就过来溜溜,“维护治安”,做好事不留名。
这会做好事不留名的少年正低头,眼神黑黝黝地盯住屏幕,左手捏住校服拉链,闲得无聊在胸前来回拉了几趟,眼睫毛轻扇,在眼下投出淡淡阴影,没一会,指尖轻敲键盘,又发出去一条。
TT:装看不见?
十分钟后,对面依旧没回复。
大拇指按住上端下拉刷新,还是没回。
真他妈行。
“蹲半天了,那群小子最近应该老实了。”谭奇一张脸被日头烘得通红,扬起手随便拍两下身上的浮灰,声音蔫拉吧唧的:“咱回去吧,这太阳晒得我发晕,我还有张卷子没写,下午数学课就讲了,再不写该赶不上了。”
几人不着调,但学习不马虎,什么年龄段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怎么活以后不会肠子悔青,几人心里门清。
“靠。”陈黎也想起来这茬,但也同时想起来自己没写,人一瞬间又蔫下去大半,没什么精神气地回:“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没写。”
“臣哥,你写了吗?”陈黎抬头求救般地问,看向前头站在巷口的人。
谈屹臣懒懒嗯了声,还是在看手机,周身气压有点低:“回去自己拿。”
“好嘞,谢谢臣臣。”陈黎瞬间回血一半,抛过去个媚眼外加个飞吻,一股子狗腿样:“还是臣臣懂我。”
“喊我什么?”谈屹臣忽然扭过头,左肩抵着墙壁,皮笑肉不笑:“有种再喊一句。”
陈黎眨巴眼,站得笔直,装死,嘴巴抿紧不说话,对面那人挺混蛋地又补一句:“再喊一句,老子干死你。”
“。。。。。。”
午休要开始,几人打道回府,临走前谈屹臣低头看一眼聊天界面,依旧没回。
“怎么了你?脸冷半天了。”杨浩宁跟上他步子,拉下头顶遮阳的连帽衫,看他脸色不对劲,没忍住问问。